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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護“國之重器”的押運兵

2018年06月29日08:55 | 來源:解放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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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提供:楊 鵬、夏榕澤

手持鋼槍、全副武裝,身手敏捷、彈無虛發……電視劇《絕密押運》中,押運兵的威武形象,曾讓無數少男少女欽佩向往。

你無法想象,在高鐵穿行大江南北的今天,押運兵卻是“一趟路走過春夏秋冬”。因為押運任務特殊,押運兵搭乘的是貨運列車,有時坐高鐵隻需走幾個小時的路程,押運兵往往要走十天半個月。對此,官兵打趣地說:“押運工作就是另類版的‘速度與激情’。”

“穿越層巒山,汗洒戈壁灘。寂寞權作行軍酒,煩悶當作熱雞湯”“住的是鐵皮房,吃的是硬干糧﹔夏天熱得心發慌、冬天凍得透心涼”……這一首首官兵自作的打油詩,字裡行間道出了押運兵的酸甜苦辣。沒有詩意,唯有遠方﹔以苦為樂、寂寞同行,這是押運兵生活的真實寫照。

守護著“國之重器”,責任重於泰山。押運兵在我國軍工領域裡的作用不可替代,是武器裝備出廠到交接部隊鏈條中的重要一環。可以說,每一次武器裝備順利交接的背后,都有押運官兵的汗水和功勞。

眼前分不清白天黑夜,但心中亮堂的是使命與責任

站台上,武警北京總隊某部上士盧宏建在巡查完列車后,與戰友一同將車門緩緩關閉。車門關上的一剎那,車廂內一片漆黑,盧宏建習慣性打開手電筒。他知道,這又將是一個漫長的“夜”……

盧宏建記不清這是第幾次擔負押運任務。他的腦海裡反復出現的,是每次任務必須重復的勤務檢查程序。

與苦累相伴,與寂寞同行。長途押運路途遠、時間長,身心極為疲憊,加之路上時有突發情況,押運兵需時刻繃緊安全弦。“把車廂當陣地、視裝備如生命。”押運官兵心裡,始終堅守著這條鐵律:一刻不離。

押運的是“國之重器”,擔負的是重要使命。在押運途中,出於保密要求,每組官兵可以攜帶一部保密手機用來匯報工作,但絕不能與家人朋友聯系。

“執行押運任務,不能有絲毫大意。”這是盧宏建常常挂在嘴邊的話。

倚在火車車廂的鐵皮上,盧宏建想起多年前的一段押運經歷——

那次押運途中,押運列車突遇沙塵暴。飛沙遮天蔽日,押運列車不得不在一個不知名的小站停車。幾天后,官兵們自帶的給養消耗殆盡,但沙塵暴依舊肆虐。干糧不夠,大家有計劃地省著吃﹔水不夠,大家拿著水壺一人一口抿著喝。當時,大家隻有一個想法:“再苦再難,也要把設備安全送到目的地。”

清晨,盧宏建打開車廂,按慣例准備檢查設備。一縷陽光刺透朦朧的雙眼,盧宏建開心地笑了:“沙塵暴終於停了!”火車再次駛上征程,盧宏建這才舒了口氣。

每次押運,把“國之重器”安全地押送至指定地點並交接完畢,官兵們的任務才算完成。“越接近目的地,我的心情就越緊張,因為一旦出現紕漏就意味著功虧一簣。待到任務完成,我們就想好好洗個澡、吃上一頓熱乎飯、美美地睡上一覺!”

作為押運戰線上的老兵,這一次押運任務,盧宏建沒有即將遠行的緊張與焦慮。“鐵路押運任務執行多了,也多多少少了解了列車的‘零部件’維修知識。”盧宏建說,時間長了,經驗也就豐富了,下車該怎麼配合運管人員檢查基本電路,緊固件是否牢固,自己基本上能做到心中有數。

押運兵的生活沒有詩意唯有遠方,每一次任務都是秘密“旅行”

路,滾著熱浪,伸向遙不可及的遠方。穿過崇山峻嶺,駛過草原荒漠,車廂外的風景讓人心怡。或許,你會羨慕押運兵的生活,羨慕他們“說走就走”的旅行。

然而,特殊的任務意味著特殊的考驗,特殊的環境蘊含著特殊的磨練。遠離熟悉的軍營,押運兵時常經歷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辛。

對於第一次執行押運任務的官兵來說,一開始很興奮,覺得什麼都新鮮,可時間一長,就看什麼都不順眼,話裡更是透著焦躁﹔再往后,連話也懶得說了。

要想突破這道心理關,押運兵們要守得住寂寞,學會“苦中作樂”。

戰士宋方建就嘗過這種滋味。在一次押運任務中,車廂空調系統損壞,時值炎炎夏日,車內熱浪滾滾、酷熱難耐。“衣服濕了干、干了濕,反反復復好多次。車上沒有洗澡、洗衣服的條件,一件衣服要穿很多天,衣服表面就會結上一層‘鹽花’,人仿佛‘餿掉’了。” 宋方建說。

即使面對這樣的環境,頭戴鋼盔、身穿防彈衣、全副武裝負重幾十斤裝備的押運兵們依舊樂觀。他們打趣說:“我們不僅有專列,還可以在這裡天天免費‘洗桑拿’!”

一個深夜,列車停靠某站。茫茫大地,杳無人煙,夜晚靜得讓人不由緊張。宋方建和戰友們迅速下車實施帶槍警戒,個個打起百倍精神,時刻保持箭在弦上。

執行押運任務,嚴格保守秘密,是押運兵的一項政治要求。宋方建告訴筆者,除了在列車行進過程中每人輪流負責固定哨站崗之外,下車帶槍警戒是他們神經最緊張的時候。

“固定哨是晝夜輪流值班,一旦中途停車,我們就要下車‘無死角’監控車廂周圍,確保萬無一失。”押運兵們深知,押運的是“國之重器”,不能存在一點僥幸心理。

臨時停車時,最容易出現意外情況。“有時,一些拾荒者和鐵路沿線的當地人試圖穿越鐵軌‘抄近道’,一旦接近押運物資的車廂,我們會將他們攔下並馬上驅離。” 宋方建說。

“同志,你好!這裡禁止拍照,請您配合!”一次,列車在某車站停靠時,押運戰士呂明遠發現,一名站台旅客正用手機拍攝押運車輛,呂明遠迅速攀上1米多高的站台,確認照片刪除后才放心。

對押運兵來說,睡個好覺是一種奢侈。官兵們告訴筆者,列車停靠的時間、地點往往不固定,這就對他們的工作提出了嚴格要求。“有時候我們剛剛准備睡下,列車就停了,我們就要馬上下車警戒。為了應對可能出現的突發情況,我們都是裹衣而眠,要確保隨時醒來、隨時警戒。”

有一年春節,押運列車因天氣原因停靠某站,原本預計大年三十前能完成的任務,隻能拖到春節后。廣播傳來零點鐘聲,官兵們吃著列車工作人員送來的餃子,濃郁的節日氣氛仿佛與官兵無關,他們不能給家人打電話拜年。那一次,他們度過了此生難忘的一個春節。

“在茫茫的人海中,你是哪一個?在奔騰的浪花裡,我是哪一朵……”官兵們紅著眼眶、吃著餃子,輕聲哼唱起這首耳熟能詳的《祖國不會忘記》。長年累月,他們不甘寂寞、默默奉獻,早已把自己的青春融入到了祖國的大好山河。

假如人生重新來過,我還會選擇成為一名押運兵

山疊峰,路漫漫。戰士王琛坐在顛簸的列車上,凝望著眼前不斷延伸的鐵軌,耳畔又一次回響起那首《曾經的你》。

“曾夢想仗劍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華……”

和許多年輕人一樣,王琛也有過說走就走、闖蕩四方的青春夢想。那年,他不顧一切離開家鄉,踏上旅途。他去過武漢打工,到過深圳闖蕩,曾失落過、迷茫過,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但挫折中,他一次次起程。因為對他來說,路——意味著機會,意味著自由和遠方。

躁動的青春注定漂泊。讓家人和朋友沒想到的是,最后他卻選擇了當押運兵的這條路,而且這一走,便是7年。

有人說:“當兵后悔兩年,不當兵后悔一輩子。”王琛坦言,最初他只是抱著體驗生活的心態,既然還年輕,“后悔”兩年又何妨?

當他身穿迷彩、手握鋼槍,守護著“國之重器”再次踏上征途時,這一切讓他既熟悉又陌生。入伍前,那些走南闖北的日子、顛沛流離的歲月、少不更事的沖動都隨著火車的轟鳴聲在他的腦海中一一浮現。

驀然回首,往事如煙。看著戰友們堅毅的眼神,王琛意識到,在通往遠方的征程上,腳下的路早已有了另一層含義。人生的路除了自由與遠方,還意味著使命與責任,這些沉甸甸的字眼,讓他感到踏實。

正是這種踏實的感覺,伴隨他走過了軍旅7年的漫漫長路。

與王琛不同的是,蘇展博從小就是爸媽的“掌中寶”,父母早早地為他規劃好了“走哪條路、怎麼走”。當年,他執意參軍入伍,那是他第一次走“自己的路”。

剛到部隊沒多久,蘇展博就覺得很不適應,跌倒過、氣餒過、自我懷疑過。“難道這條路我選錯了?”他甚至懷念起被父母呵護的日子。最終,他內心篤定:不管怎樣,既然選擇了押運兵,就要扛住壓力、付出努力,有始有終,才是人生正道。畢竟,有些關,隻能自己闖﹔有些路,隻能自己走。

“假如人生重新來過,我還會選擇成為一名押運兵。”如今已退伍的蘇展博,依舊非常懷念押運往事。也許,對他來說,這就是成長的感覺。退伍回家,他有了新的人生打算。當筆者與他再次聯系時,他正在復習鐵路乘警考試的相關資料。他說:“這些年,還是習慣在火車上的感覺,長時間聽不到火車轟鳴聲,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既然選擇了遠方,便隻顧風雨兼程。”這是押運兵的共同心聲。因為押運任務特殊、高度保密,官兵一旦上了火車,何時發車、何時抵達、路經哪裡、停靠多久,這些都是秘密。每次執行任務的時間也不確定,幾十天甚至幾個月,都是常有的事。有時候甚至路過家門口,父母也隻能“后知后覺”。

有遠行,便是游子。戰士李強的家就在一條鐵路沿線旁,有次執行押運任務,離家還有一段距離,透過車廂門的縫隙,望著遠方熟悉的情景,他的心開始扑通扑通地加速亂跳。他目不轉睛地張望著,終於看見了那魂牽夢繞的家鄉。

家就在眼前,李強卻不能見上父母一面。“老爸老媽正在干嘛?”每當這個時候,他就不由得想。那一瞬間,牽挂涌上心頭。伴著牽挂,故鄉在身后漸行漸遠,押運兵在路上悄然成長……

列車繼續向前行駛,路不斷延伸至遠方。押運路、軍旅路、成長路、人生路……年輕的押運兵一路尋找、一路經歷、一路感悟,留下一個個青春印記。對於他們來說,押運的路很長,人生的路更長。在這條漫長的人生路途上,他們還會遇到很多問題,需要自己一步步去探尋、去解答、去領悟。而答案,就在不斷前行的路上。(王博 劉錦潤 宮銘)

(責編:張凌博(實習生)、黃子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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