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官兵向點位進發。戴學武攝

高原深秋，疾風吹寒。

峰天連接處，泛起一線“魚肚白”。山腰的一處溝坳裡，新疆軍區波林邊防連官兵快速登車，向著巡邏目的地——海拔5000多米的某山口進發。

巡邏車離開營區駛上主干道，車胎碾壓砂石，不時發出“噼啪”的聲響。“傳承黑牛精神，履行戍邊使命”，營區大門口，這12個紅色大字在燈光的映照下格外醒目。

“這是為傳承黑牛精神。它是連隊的編外老兵，也是連隊的編外功臣！”二級上士、駕駛員梁壯來自河南安陽，入伍第一課就聆聽了“黑牛”的故事——

以前，連隊建設基礎薄弱，官兵日常用水依賴距連隊600多米的一處泉眼，運輸方式主要靠人背馬馱。黑牛來到連隊后，在官兵調教下，獨立承擔起運水任務。戰士每次裝好水，在它背上一拍，黑牛就能自行把水馱回連隊，每天要默默往返10多趟。后來，《解放軍報》報道了它和官兵的故事，黑牛聲名遠揚。

“如今，連隊用水早已告別了人背馬馱。官兵洗漱用的是自來水，班排裝有淨水器……”2012年入伍的梁壯，見証了連隊發生的巨大變化。他說，不但官兵日常生活條件得到很大改善，隨著班組巡邏車配發，官兵巡邏耗時縮短，可預留更多時間分析研究邊情、完善應對預案。

清晨的陽光透過車窗照射進來，車廂裡多了一絲暖意。記者看到，這條路坡道多且路況復雜，時而呈“S” 形，時而又現“之”字狀，兩邊地貌奇特險峻，當地人稱之為“阿裡的天路”。

“有了巡邏車，巡邏效率大大提高。”中士把多龍說，以前巡邏主要靠騎馬，一路上風吹山石落、鞍硌肉皮脫，軍馬時常累得中途停蹄。有時行至險要路段，還要下馬拉著缰繩緩慢前進。說著，把多龍捋起戰友的褲腿，一塊傷疤呈現在記者眼前。他說，以前很多戰士在巡邏途中摔傷過，但大家從不叫苦，把戍邊衛國的忠誠寫在漫漫邊關路。

說話間，巡邏車又繞過一道“S”形彎，加大馬力沖向一段坡路。山崖對面的斜坡上，融化的雪水順溝而下，在陽光照射下猶如潔白的哈達挂在山間。又到拐彎處，記者透過車窗回望，車過之處碎石彈落，山間彌漫塵土。

經過近兩個小時顛簸，巡邏車抵達臨時休息點。把多龍告訴記者，這裡以前是塊空地，官兵每次巡邏到此都臨近中午，便就地拿出隨身攜帶的給養補充體力。后來，他們考慮到這裡海拔相對較低、距巡邏點位較近，就搭起簡易帳篷作為休息點。

“那就是今天要啃的‘硬骨頭’了。”稍作休整后，波林邊防連楊連長指著前面的高坡告訴記者，翻過這道坡，就到了目標山口。以前，沿坡到山頂僅有簡易小道，官兵每次巡邏隻能徒步登山，途中還要警惕避讓山上落石，直線距離不足5千米的路程需要走上5個多小時。

如今，上級協調地方交通部門修建了砂石盤山路，官兵乘坐巡邏車便可直達山頂。

“戰友們坐穩，咱們開始爬坡！”梁壯一邊提醒大家，一邊壓低擋位緩踩油門。伴著發動機的聲響，巡邏車沉穩而又強勁地駛上盤山路。此時，記者似乎被一雙手按在座椅靠背上。順著擋風玻璃向前看，滿眼盡是藍天白雲，壓根看不到路面﹔扭頭看路的兩邊，一邊的山體時有滾石落下，一邊的山崖一眼望不到底。

車廂內瞬間安靜下來——車輛行至懸崖拐彎處，大家紛紛密切關注著路況。

此時，梁壯雙手緊握方向盤，眼睛機敏地通過后視鏡觀察路況。微調方向后，他抓住時機挂擋、加油，駕駛巡邏車過彎后沿坡上行。每過一次彎，梁壯便重復著同樣的動作，全神貫注，一絲不苟。“這段路有20多道拐，不能出現任何失誤。”他告訴記者，每次巡邏結束，胳臂都累得幾乎抬不起來。

日上竿頭，車輛行駛越發平穩，積雪在陽光照射下格外晃眼。大約40多分鐘后，巡邏車停了下來。車門打開，寒風扑面而來。不一會兒，記者感到臉頰、額頭有些刺痒，繼而開始皴裂般的疼痛。

巡邏官兵不顧強風與寒冷，下車列隊后，右手肩槍、左手拉著前面戰友的腰帶，喘著粗氣越過一道坡，來到一片開闊地——這裡便是目標山口了。官兵迅速佔領有利位置，並依令按戰術動作展開：前出警戒、偵察觀測、採集信息、回傳數據……

“這幾年，變化最大的是官兵的精氣神！”楊連長看著官兵熟練的動作，他頗為感慨地講了一件印象深刻的事：一次，他組織拉動演練，因一個細節疏忽鬧了笑話。當時，他還不以為然。復盤時，幾名戰士卻結合演練過程，從指揮聯通、情報獲取、特情處置等方面認真查擺原因、完善流程，力求萬無一失，這讓他感到慚愧又心服口服。

戍邊無小事。這件事讓他深受觸動，也感到肩上的責任沉甸甸的。后來，他與官兵一起學習、訓練、執勤，不止一次看到戰士們為完善一個具體的戰術動作精益求精，甚至在討論中爭得面紅耳赤。“中途休息時，大家還在聊訓練技巧。”楊連長說，官兵身上強烈的戰備意識和戍邊情懷讓他深受感染。

陽光直射，強烈的紫外線刺得脖頸如針扎般疼痛。結束了當天的任務，楊連長下令撤收裝備、列隊驗槍、解除警戒……一連串的口令后，官兵登車，有序回撤至臨時休息點，開始准備午餐。

“這幾個小菜是炊事班戰友自己腌制的，佐餐方便又可口。”上等兵文敬斌介紹，“平時完成巡邏任務回撤后，我們還能吃上‘戰地火鍋’呢！”切身感受到好政策為基層帶來的實惠，文敬斌說，要像老班長那樣，弘揚“肯吃苦、肯奉獻、肯擔當”的黑牛精神，爭當邊關天路上任勞任怨、默默奉獻的“黑牛”，在戍邊固防一線爭榮譽、建功業、寫新篇。

回撤路上，軍歌嘹亮。山風勁吹，巡邏車駛進營院后穩穩停下，官兵整裝列隊，聽連長講評當天的情況。營房大門正中上方，“二等功連”的牌匾熠熠生輝﹔營區門口外的半山坡上，官兵用石頭擺出的“傳統之光 黑牛精神”幾個大字格外醒目……

“扎根高原、任勞任怨、無私奉獻、忠誠戍邊！”講評完畢，官兵的呼號聲震天。那一刻，記者感悟到，黑牛精神不僅寫在了抬頭可見的山坡上，更刻印在了戍邊官兵熾熱的心房……（侯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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