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图为老兵们在郑河墓前鞠躬致哀。史云飞摄

　　有一种记忆，穿越时空，仍历久弥新。

　　今年清明，一批白发苍苍的老兵，在家人的陪同下从全国各地赶到大连，飞舟跨海走进黄海深处。他们神情急切，不顾舟车劳顿，直奔长海县海洋乡烈士陵园。

　　“老兵们要去祭奠的，是某海防团原特务连指导员郑河。”一旁陪同的团政委高春林介绍说：“37年前，郑指导员因执行公务壮烈牺牲后，当年的战友始终没有忘记他，年年都有人从四面八方前来祭奠他。”

　　祭奠现场，老兵们深情地抚摸着墓碑说：“37年了，你在我们心中从未走远。”

　　“指导员这面旗，在心里飘扬了37年”

　　烈士墓前，战友们回忆起与郑河一起工作生活的点点滴滴，不少人眼眶湿润，老兵刘莹忍不住哭出了声。

　　“老指导员牺牲后，这已经是我第6次登岛祭奠了。”刘莹蹲在墓碑前，点燃一根香烛缓缓地回忆道，郑河1977年夏调任特务连指导员，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他既不“烧火”更不“背手”，只知道铆在工地上干活。

　　“都知道老指导员墨水多，可没想到比我们还能吃苦。”刘莹动情地说，时值盛夏，日头很毒，连队修建海防工事，郑河带头上阵，每天都光着膀子挑着50多公斤重的石头，走到7公里外的海边，趟过齐腰深的海水，爬上北坨子（海上小山名），再踩着半米宽的陡峭小道，一步步将石头运上130米高的山顶。不到两个月，高大白净的郑河就成了全连肤色最黑、伤疤最多、肩上勒痕最深的人。

　　郑河干活不惜力，甚至不惜命，战士们打心眼里尊重他。指导员能这么拼命，全连官兵自然就没有一个叫苦叫累的。在全连官兵共同努力下，施工任务提前一个月就完成了。当年年底，连队荣立集体三等功。

　　指导员不仅是连队的党支部书记，也是官兵心中的一面旗帜！1978年，连队建设新营房，郑河除参加日常施工外，每顿饭后还要上山扛一块石头下来，给连队当建筑材料。行动是无声的命令，虽然郑河并没有要求官兵们也这样做，但大家全都自发利用空闲时间上山扛石料。当年建起的那座二层小楼，如今历经风雨侵蚀依然完好无损，现在作为高炮营营部使用。

　　“指导员这面旗，在心里飘扬了37年。”老兵们动情地谈到，老指导员这面旗帜上，书写着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值得永远纪念。37年来，先后有上百批次战友上岛祭奠。

　　“如果有来生，我还想做你的兵”

　　“如果有来生，我还想做你的兵！”站在郑河的墓碑前，老兵刘建华泪流满面。

　　30多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那时的战士大多文化不高，郑指导员手把手地教大家识字、写字，在一笔一画中告诉大家做人做事的道理；海岛荒凉孤寂，新战士怕站夜岗，郑河就陪着他们走坟地、练胆量……

　　刚当兵时，生性调皮的刘建华不遵守纪律，经常“冒泡”。当时流行写家信，当郑河帮战士们写家信时，别人都很高兴，就他乐不起来。他告诉我们，虽然心里很想和家里人通信，但又怕指导员会在信里把他在部队的表现告诉父母。

　　郑河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不但主动帮他写家信，而且在信中汇报了他在部队的点滴进步。每一封信，对刘建华都是一次鞭策和鼓励，在郑指导员的鼓励和帮助下，他很快改掉了身上的毛病，成为一名好兵。

　　郑河时时处处替战士们着想，战士们自然喜欢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兵无论走到哪儿，时常都会想起他的好。为了这次登岛“见面”，刘建华也算是拼了。去年底，一场车祸险些夺走了他的生命：4根肋骨断裂，心包膜破裂……刘建华告诉记者，躺在病床上他就在想：一辈子很短暂，有些事不能等！有生之年，说啥也得来再看老指导员一眼。

　　不等痊愈，他便和老战友相约祭扫的事。出发前，大夫千叮咛万嘱咐：“你现在需要静养，经不起折腾。”一路颠簸，刘建华满头虚汗，伤口隐隐作痛。同行的战友劝他：“实在不行就回去吧，我们一定把你的心意带到。”可刘建华态度十分坚决：“那不行！我岁数大了，这次要不见老指导员一面，以后怕没机会了。”

　　硬撑着走到郑河的墓前，他用颤巍巍的双手点燃3支香烟，倒满3杯白酒，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地上。看着斑驳的墓碑，刘建华哽咽道：“指导员，我来看您了！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的烟，尝尝合不合您的口味儿。”

　　“英雄的事迹，要一代一代传下去”

　　在祭奠的人群中，有一个小男孩特别引人注目。

　　一头白发的老兵沙立福介绍说：“这是我的小孙子。这次特意带他来，就是想让他也接受熏陶和教育。”

　　“郑爷爷，您在天堂一切都好吧！这么多年来，爷爷一直都没有忘记您。虽然我没见过您，可爷爷总跟我讲您的故事……”小男孩的话，让记者心头涌上一阵阵暖意。

　　在沙立福的回忆里，指导员郑河抓军事也不含糊。郑河任指导员不久，原沈阳军区组织建制连大比武，作为连队党支部书记，郑河主动自我加压：射击不行，就到操场一遍遍加练；器械不行，就一个动作反复做数百遍；拉单杠时手上老茧被蹭破，他一把撕掉接着练。最后，他的军事素质在连队名列前茅，还带领全连在比武中一举夺得亚军，荣立集体一等功。

　　1979年年底，特务连因全面建设过硬再次荣立集体三等功，但遗憾的是，郑河却没能看到这喜悦的一刻。这一年，郑河在带队执行演习任务时，因车辆事故不幸牺牲。事故发生时，同车战士被甩出车外，而郑河的半个身子被压在车下。身受重伤的郑河醒来后第一句话就问“有人受伤没”，当他得知几名战士只受了轻伤时，欣慰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英雄的事迹，要一代一代传下去！”老兵沙立福激动地谈到，不懂历史的人没有根，淡忘烈士的民族没有魂，我们不仅要带头铭记烈士，更要把烈士的故事讲给子子孙孙听。（刘建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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