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風,樓前的幾株玉蘭已是滿樹繁花,暗香涌動。這使我的思緒不由得飛到了遙遠的川藏線上,那裡的白玉蘭也正是繽紛爛漫的時候了。
14年前那個春暖花開的季節,我到川藏兵站部採訪,認識並喜歡上了玉蘭花。那天清晨,薄霧蒙蒙,在青衣江邊的川藏線150公裡處,川藏兵站部首趟上高原的車輛按照編隊序列整裝待命。已在這條“西部奇路”上奮戰了33年的兵站部政委董勤木,准備第101次上線。出發前,我陪他到醫院向剛做了手術的母親告別。84歲的老母親拉住兒子的手輕聲問:“到三月了,山上的玉蘭花開了嗎?”兒子答:“開了。”“花開了,那你又該上線了?”那一刻,玉蘭花在我心中打上了深深的烙印。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花,能夠寄托一個老母親對兒子的依依深情?
從醫院回兵站部的路上,董勤木告訴我,每當冰雪消融時,這裡的白玉蘭總是第一個迎春綻放,沒有綠葉的襯托,沒有暖風的愛撫,早早地給高原帶來一份美麗,“敢為百花先”的白玉蘭因此成為川藏汽車兵的心靈圖騰。花兒開了,猶如吹響上線號角,汽車兵們都自覺做好了執行進藏運輸任務的准備。
在兵站部的山坡上,在川藏公路的路邊,我細細端詳著盛開的白玉蘭。在春天的陽光照耀下,一株株白玉蘭千枝萬蕊,傲立枝頭,含翠吐綠,純潔素雅,在春風中輕盈搖擺,散發著陣陣清新、淡雅的幽香,沁人心脾。那一刻,我理解了汽車兵的奉獻價值所在,他們就像白玉蘭一樣最早給西藏高原帶去春天的訊息,帶去平安吉祥。
我從此就愛上了川藏線上的白玉蘭,愛上了這裡的汽車兵,記住了汽車兵上線的日子。
在川藏線上奔波了33年的董勤木,有許多聽起來驚心動魄的故事。1992年3月,他帶領車隊翻越海拔4950米的安久拉山時,突然天昏地暗,風襲高原,雪蓋山口,公路被60厘米厚的積雪覆蓋,氣溫驟然下降到零下20多攝氏度,暴風雪把車隊“凍”在山口。董勤木打開車門,跳進沒膝深的雪地裡,拉住要去探路的車隊干部:“這條路哪是彎、哪有溝,我比你熟。我開頭車,你跟著我走!”於是,安久拉的雪夜出現這樣一幕:董勤木迎著風雪,在百輛車燈的照射下,一挪40厘米,一步一個腳印,跌倒了爬起來,用身體“犁”出一條指引車隊走出死亡的“生命線”。
在川藏線上,幾乎每一個汽車兵都有九死一生的經歷,他們一代又一代人,滿腔熱忱地奉獻在“西部奇路”上,默默無聞地擔負著祖國的重托。他們,不就像川藏線上的白玉蘭一樣剛毅堅忍嗎?白玉蘭的花蕾迎著寒風歷經嚴冬,不待葉發便於初春傲然開放。魯迅稱贊白玉蘭有“寒凝大地發春華”的剛毅性格,不正是川藏線汽車兵犧牲奉獻的真實寫照嗎?
綻放在川藏線上的白玉蘭,是我心中最美的花。它告訴我很多故事,帶給我無限溫暖,傳遞給我無窮力量!十幾年來,不論走到哪裡,隻要看到玉蘭,我就會想起川藏線上的白玉蘭,想起戰斗在“西部奇路”上的汽車兵。
(來源:中國軍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