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翻閱人類食品文化的重要篇章總少不了我——小土豆的身影。文明進步、社會發展有我的巨大貢獻,我與人類的故事源遠流長。
我學名叫馬鈴薯,屬茄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塊莖可供食用,是全球第四大重要的糧食作物,僅次於小麥和玉米。在我國,我因酷似馬鈴鐺而得名,此稱呼最早見於康熙年間的《鬆溪縣志食貨》。如今,中國老百姓更喜歡直呼馬鈴薯為“小土豆”……
荷蘭畫家梵·高有一幅著名的油畫《吃土豆的人》,描繪了18世紀中葉歐洲一個普通農民家庭,圍坐在一張圓桌前吃馬鈴薯的景象。這樣的場景,也曾出現在中國近代文學家汪曾祺筆下,馬鈴薯是他描述過的“人間美味”。在中國的傳統相聲段子《報菜名》裡,炒馬鈴薯被直白地稱作“炒金蛋”,聽著就讓人頓生好感。如今,馬鈴薯更是頻繁出現在電腦游戲、電影動畫中,憨厚堅毅的形象著實讓人喜愛。
從鄉土情懷的代表,到餐桌上必不可少的美食,別看我只是個其貌不揚的圓疙瘩,卻曾經有許多影響人類歷史發展的大舉動。
在距今大約8000年前,我生長在南美洲安第斯山區的秘魯和智利一帶。1000年后,美洲的一支印第安部落在一次大遷徙途中發現了我。飢寒交迫的日子裡,我挺身而出挽救了部落族人的生命。為此,他們在安第斯山脈海拔3800米以上的喀喀湖區附近安營扎寨,以狩獵和採集為生,並最早嘗試對我進行栽培。這些印第安人還認為,我是上蒼賜予的禮物,並把我奉為“馬鈴薯神”。
十六世紀初,西班牙殖民者發現了美洲大陸,並把我當成“奇珍異草”帶回歐洲,我那些“美味、高產、耐寒、耐旱、超好養活”以及“再怎麼粗糙、貧瘠的土地也能任我生長”的優點並未引起人們注意,我反而被優雅而浪漫的歐洲人當做“時尚單品”來追捧。
1785年,在法國國王路易十六的壽宴上,法國軍隊的藥劑師巴孟泰爾向瑪麗皇后獻上了一束“土豆花”。我一度被視為觀賞植物,在宮廷貴族的花園裡虛度時光。再后來,瑪麗皇后經常用土豆花裝飾自己的衣服和帽檐。她酷愛土豆花的舉動,成為歐洲貴婦們競相效仿的時尚風向標,我的文化價值迅速飆升。
然而,與文化價值背道而馳的卻是我的食用價值。當時歐洲一些神職人員認為,《聖經》裡並沒有關於“小土豆”的任何記載,加之我最初是美洲人的食物,致使歐洲人對食用我“敬而遠之”。
是土豆總會有“香味”,伯樂很快出現了。法國一位學者帕蒙帝埃,率先發現了我的諸多優點,便致力於推廣土豆種植產業。直到今天,人們如果看到某一道法國大餐的菜名中有“帕蒙帝埃”,就說明這道菜是以“我”為主料烹飪而成的。
十八世紀末,法國農業歉收,糧食供給嚴重不足,我終於大顯身手,解決了法國北部的一場飢荒。當時,整個歐洲處於劇烈社會動蕩期,歐洲國家的兩大交戰集團為爭奪殖民地爆發了長達7年的戰爭,各國都面臨糧食緊缺的嚴峻考驗,我逐漸成為造福百姓的食物。英國時事評論家科貝爾在1818年發表評論說:“人人都頌揚馬鈴薯,全世界都喜歡馬鈴薯,或者假裝喜歡馬鈴薯——那其實是同一回事。”
此后,我的美名世界聞名,有位愛爾蘭父親在談到他如何養育了一大群健康的孩子時說:“這些都得益於馬鈴薯。”據史料記載,1845年之前,愛爾蘭150多萬農業工人沒有其他收入養家糊口,300多萬小耕種者主要靠馬鈴薯維持生計。
我的種植推廣促進了歐洲人口的快速增長,從1650年的1.03億增長到了1840年的近2億。不過上帝並沒有打算永遠眷顧歐洲,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席卷了歐洲,並導致了一場影響深遠的跨洋大移民。
1845年的秋天,一艘載滿播種用土豆的貨船攜帶“馬鈴薯枯萎病”病毒從美洲出發抵達比利時。病毒很快襲擊了整個歐洲的馬鈴薯種植業。隨后兩年,我在歐洲幾乎絕收,飢荒很快降臨在以我為主食的歐洲人民頭上。這場“黑死病后歐洲最嚴重的災難”,造成上百萬人口死亡,以及更大數量人口的流離失所。
受災最嚴重的國家是愛爾蘭。研究表明,僅3年時間,愛爾蘭全國有110萬人踏上了逃荒之路,這一事件也成為19世紀最為重要的一次人口遷徙。據說,他們中多數人選擇趕往大西洋彼岸碰運氣。
而此時,美國正在轟轟烈烈地進行西部大開發。大批歐洲移民的到來,為美國經濟發展提供了必要的新勞動力和新消費者,成為美國經濟增長的推進器。
到了19世紀末,隨著大批工人隊伍的出現,快捷便利的食物成為美國廣大工人階級的新寵。油炸薯條立即成為美國人口中的美食。而給我帶來最大福音的,來自當時一個毫不起眼的發明。20世紀20年代,一種馬鈴薯自動削皮機在美國研制成功,薯片和薯條從此可以大規模生產,經過深加工的我給美國帶來了經濟發展的蓬勃春天,我的作用再次顯現。如今薯條和薯片已經被中國百姓所熟知,成為老少皆宜的休閑食品。
目前世界人口又出現劇增,糧食短缺的可能並不是危言聳聽。危機的苗頭一旦出現,我“小土豆”隨時聽令,拯救生靈!
(來源:中國軍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