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力學視窗中透視戰爭制勝機理

引 言
拿破侖曾說:“軍隊的力量與力學中的動力相似”。根據力學原理,當一個物體受到兩個反方向力作用時,總是強力克服弱力,使物體向力強的方向加速運動。就一次戰斗、一場戰局而言,遵循的也是強勝弱敗的普遍規律。“強力勝弱力”是作戰制勝的基本機理,但在實踐中會有不同的實現路徑。
合力勝單力
單力是單個作戰要素、作戰單元之力,是一種不依賴於其他要素、單元的力量﹔合力是諸作戰要素、作戰單元融合之力,是一種體系性的整體力量。在各單力一定的情況下,結構力的生成水平直接決定著合力的提升幅度,促成結構力的涌現是合力勝單力的關鍵。
生成功能性結構力。雙眼的視敏度不是單眼的2倍,而是7∼9倍,而且將單眼的定向功能拓展為定位,實現了由方位判斷向距離判斷的功能拓展。在作戰中,通過編組作戰力量可以優化組元的功能結構,通過配置作戰部隊可以優化空間維結構,通過確定各作戰要素的使用時機和順序可以優化時間維結構,通過組織協同可以優化關系維結構,共同催生作戰體系結構力的涌現。在作戰力量日益模塊化、小型化的信息化戰場上,生成功能性結構力是實現合力勝單力的基本途徑。
激活信息性結構力。信息發揮作用的機制不同於物質和能量,主要是控制和引導兵力兵器的流向,使其在關鍵時間、關鍵地點發揮關鍵作用,通過調控戰斗力的著力點來實現結構力的涌現。據統計,美軍在越南戰爭中使用普通炸彈進行“地毯式”轟炸,平均每210枚炸彈中有1枚命中目標,而在1972年1月至5月投擲的2700余枚激光制導炸彈中,約有1600枚命中目標,命中率近60%。正是信息對能量釋放著力點的改變,有效改進了火力對目標的毀傷結構,顯著提升了火力打擊威力,實現了毀傷力的非線性躍升。
用好互補性結構力。木桶理論認為,一隻木桶盛水的多少,取決於桶壁上最短的木板。任何作戰平台、作戰單元都同時存在著長板和短板,單獨使用,短板將決定其戰斗力的大小﹔如果與其他作戰平台、單元互補,則可以將其短板補長,通過改變能力結構實現新質作戰能力的生成。美軍“提康德羅加”級巡洋艦裝備的“標准”型防空導彈射程較遠,但艦載雷達的探測距離較近,所以隻能打擊雷達視距內的目標。1996年初,在一架試驗飛機為其提供目標數據的情況下,“提康德羅加”級巡洋艦發射了4枚“標准”防空導彈,成功地攔截了遠在3倍雷達視距以外的4枚巡航導彈,正是互補性結構力的涌現,使“提康德羅加”級巡洋艦具備了超視距打擊力。
聚力勝散力
集中兵力是古今中外用兵的基本法則。合則力聚,分則力散。在信息化戰場上,實現聚力勝散力,已不能單純依賴傳統上的兵力兵器數量之聚,而應注重形散神聚,通過聚焦作戰效能,實現戰斗力的聚合。
要素聯動聚力。在戰場通用態勢圖的支撐下,通過密切協同,各作戰要素快速聯動,實現作戰效能的聚合。一是兵力聯動。通過兵力快速重組、隨機自主協同和快速機動,聚合兵力的突擊威力,對預定作戰目標釋放攻擊力,實現兵力作戰效能集中。二是火力聯動。通過同步研判、互動研討和任務分配,聚合不同軍兵種、不同平台、不同種類的火力打擊威力,實現火力作戰效能的集中。三是兵力火力聯動。通過兵力指示目標、引導火力和反饋打擊效果,將火力聚焦到特定目標,實現兵力和火力作戰效能的集中。伊拉克戰爭中,美軍廣泛採用末端士兵呼叫和引導空中火力的辦法,實現了地面作戰與空中火力的高效聚合,大量殺傷了伊陸軍作戰力量。
信息賦能聚力。依托戰場信息網絡系統,支撐戰場信息快速有序流動,實現戰斗力聚能。一方面,信息共享可以提高作戰平台的反應速度,充分發揮武器裝備作戰效能﹔另一方面,可以使指揮員更清楚地看到敵人在哪裡、友鄰在哪裡,有效縮短“觀察-判斷-決策-行動”的指揮周期,將信息優勢轉化為決策和行動優勢,實現指揮效能的倍增。外軍從數字化部隊演習中得出結論:數字化部隊的戰場態勢共享能力可使其戰斗力提高50%∼60%﹔一個數字化師的作戰能力相當於一個非數字化軍,其控制地域為240×500千米,是非數字化師的3倍。
破壞對方聚力。在聚己之力的同時,通過調動對方,散彼之力,可以達成與聚己之力同等之效。調動對方,一方面可採取隱真的方法,使敵因“不知戰地,不知戰日”,進而“無所不備,則無所不寡”,達成“我專而敵分”的效果。另一方面,採取示假的方法,通過欺騙、佯動等手段牽制對方,造成其戰斗力的分散,為己方聚力勝敵創造條件。
實力勝虛力
實力是充盈、飽滿旺盛之力,虛力是缺失、虧空虛弱之力,兩者相比較而存在,但也各有其質和量的規定性。實力的一方擁有優於對方的強力,虛力一方則處於弱力的地位。作戰中,雙方總是千方百計尋找對方的虛力之處,再以己之實力戰而勝之。實現實力勝虛力的關鍵是發現、創造並利用對方戰斗力的缺失虧空之處。
打擊敵薄弱力量。導致敵方力量薄弱的原因,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其自身力量弱小,如兵力數量少、武器裝備差、訓練不足、將帥無能、內部不和、軍心渙散等。二是兵力部署不均衡,如防御方的結合部、縱深或次要防御方向,進攻方的間隙、縱深或次要進攻方向等,抓住這些力量相對薄弱之處,容易形成以己之實對敵之虛的態勢,並戰而勝之。第四次中東戰爭中,以軍正是利用埃及第二軍和第三軍之間10千米寬的間隙,向運河西岸穿插迂回,才達成了戰局由被動向主動的逆轉。
制造敵虛弱狀態。運動的物質為形,物質的運動為勢。形動則勢生,勢動則形變。在戰場上,作戰力量處於不同的形,就會有不同的勢,半渡之旅較過河列陣之旅更虛弱,運動之兵較守城之兵更虛弱,疲憊之師較安逸之師更虛弱,等等,不一而足。通過調動敵人,可以使其由強壯狀態轉化為虛弱狀態,“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就是典型的弱敵之法。在信息化戰場上,使對手處於虛弱狀態仍是實現實力勝虛力的重要途徑。
瞄准敵脆弱結構。作戰體系是由諸作戰要素按照一定結構構建而成的有機整體,其中總會存在著一些先天的、不可避免的脆弱之處,並成為制約作戰能力充分發揮的“瓶頸”。優先打擊敵脆弱之處,可以有效肢解其作戰體系,瓦解其作戰能力。
利用敵懈怠思想。作戰中,不僅要善於利用對方的思想懈怠,而且要千方百計地誘發敵方的麻痺、輕敵甚至驕橫,使其處於無備狀態,進而由作戰力量之強轉化為戰斗力之弱,再通過攻其不意,實現實力勝虛力。
巧力勝拙力
力是矢量,不僅有大小之分,而且有方向之別,通過巧妙改變力的方向,可以實現以小力化解大力。與之類似,部隊的戰斗力既表現為量的大小(如戰斗力指數),也具有質的不同(如反坦克力、防空力等),而且彼此之間構成相生相克的辯証關系。巧妙運用不同質的戰斗力,甚至借助自然之力,同樣可以實現以小搏大、以小勝大。
選用“天敵”類力。在自然界的食物鏈中,處於高端的動物往往是低端動物的天敵,比如貓與老鼠,前者就是后者的天敵。在戰場上,由於武器裝備種類不同、用途各異,也存在著相克關系,使某一類型的作戰力量成為另一類型作戰力量的“天敵”。比如,機械化部隊對摩托化部隊具有明顯的優勢,武裝直升機部隊是機械化部隊的克星,防空部隊則是武裝直升機部隊的克星,摩托化步兵在一定條件下則會成為防空兵部隊的克星。第四次中東戰爭中,埃及第二師正是巧妙地運用戰斗力指數遠小於坦克的反坦克導彈和火箭筒等輕武器布設埋伏,僅3分鐘就擊毀了以軍第190裝甲旅的85輛坦克,使以軍王牌部隊全軍覆沒。可見,針對對方作戰力量,選用其“天敵”類作戰力量,可以有效達成巧力勝拙力。
善用干擾類力。應對日益普及的精確制導武器,提高自身抗打擊能力無疑是重要防范措施之一,但此法猶如與敵正面硬碰,往往事倍功半。若針對其制導原理,施以巧妙的干擾,如針對激光制導實施有源或無源干擾、針對地形匹配制導實施機動或改造地形等,則可使精確制導彈藥無法導向真目標或將其引向假目標,進而巧妙化解對方的精確打擊,不僅將使抗敵精確打擊的難度變小、操作更便捷,而且效果也更好、更徹底。(姚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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