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81年陸軍國家訓練中心開始建立至今,美軍各軍兵種紛紛成立了自己的訓練中心。幾乎所有被派往戰場執行任務的軍隊,都要在這些訓練中心裡接受嚴格的實戰化訓練。
美軍在歐文堡等訓練基地開辟的模擬實景訓練場,逼真模擬伊拉克、阿富汗等地區的戰場環境。
■好萊塢專家設計訓練場景 ■計算機模擬戰斗一線細節 ■假想敵部隊充當“磨刀石”
“教官把每個人都逼到疲憊不堪、瀕臨崩潰的邊緣。”“我的生活逐漸形成了一種模式:部署、訓練、隨時待命。”讀過《艱難一日:海豹六隊擊斃本·拉登行動親歷》一書的人,無不被美軍海豹突擊隊嚴格甚至有些殘酷的訓練所震撼。作為美軍的精英部隊,海豹突擊隊的訓練是美軍軍事訓練的一個縮影,體現了美軍堅持以實戰標准訓練部隊的一貫追求。作為世界頭號軍事強國,美軍在實戰化訓練方面的做法值得關注。
基於實戰需求的
模擬實景訓練
部隊作戰部署前必須在實景基地接受訓練
“由任務確定能力,由能力確定訓練內容”,是美軍聯合訓練體系的關鍵一環。
上世紀70年代至80年代,為解決越戰中暴露出的訓練與實戰脫節問題,美軍確立了“仗怎麼打,兵就怎麼練”的指導思想,並先后興建了100多處訓練基地,意圖構建貼近實戰的訓練環境。美軍要求,所有人員在執行作戰部署前,必須前往相應的訓練基地接受適應性訓練。
進入新世紀,美軍先后發動兩場局部戰爭。為使士兵在上戰場前具備基本經驗,美軍不惜巨資在歐文堡等訓練基地開辟模擬實景訓練場,為受訓部隊提供盡可能逼真的訓練環境。如波克堡的美軍聯合戰備訓練中心,擁有3塊模擬城鎮區,分別是伊拉克、阿富汗和東歐風格區。訓練場建設過程中,美軍選用了大量各領域的專業人才,不同對像國的城鎮內建筑由好萊塢資深道具專家根據對象國風格精心設計,力求在各個細節方面達到最大程度的“真實”。這些城鎮內的“居民”由操阿拉伯或普什圖語的數百名阿拉伯裔或阿富汗裔人扮演,演習“劇本”由剛從戰場回來的軍官編寫,演訓環境之逼真令人嘆為觀止。該中心與前線部隊保持密切溝通,可根據戰場需求迅速調整訓練內容。每名上前線的美軍士兵,必須在此接受長達3周的適應性訓練。正如美軍第3機步師官兵所言,他們在伊拉克戰場上遇到的各種困難早已在基地訓練中“見識”過了。
10年反恐戰爭期間,為滿足阿富汗和伊拉克戰爭“特需”,美軍訓練課目聚焦於非正規戰領域。近年來,隨著美軍備戰重點開始從反暴亂等低端戰爭向與“旗鼓相當的對手”打一場高端戰爭轉變,美軍訓練內容隨即做出調整。時隔10多年后,美國海軍和海軍陸戰隊重新強調遠征作戰能力,2012年以來重啟了“遠征戰士”兵棋推演,“大膽美洲鱷”兩棲作戰演習等演訓活動。美國陸軍各戰斗訓練中心也已調整了演訓內容,把具備反介入/區域拒止和網絡戰能力的對手設為假想敵,並著手設置更具挑戰性的作戰環境。
基於信息技術的
模擬仿真訓練
赴伊執行任務美軍90%以上受過電腦“實戰”培訓
美軍是最早開展計算機模擬訓練研究和應用的軍隊。自上世紀90年代開始推廣計算機模擬訓練以來,美軍的訓練模擬系統已進入實戰運用階段。
伊拉克戰爭爆發前,美海軍陸戰隊專門開發了一款電腦游戲軟件,裡面的地形、街道、橋梁等標志物與其進攻目標——伊拉克首都巴格達一模一樣。陸戰隊上尉漢斯回憶:“低空懸停、確認目標、鎖定目標、發射導彈,隻用十幾秒就完成了攻擊任務。過去幾個月內,我在《光環》游戲中已無數次重復了這套戰術動作。”2003至2006年,共有140萬美軍部隊赴伊拉克執行任務,其中接受過電腦游戲“實戰”培訓的達90%以上。
如何實現與實戰“無縫對接”,是計算機模擬訓練面臨的最大難題。美軍主要從三方面克服訓練模擬系統實戰味不濃問題。一是利用虛擬現實技術創造“人工合成訓練環境”,構建逼真的三維立體虛擬戰場,從感官上解決模擬訓練的“真實性”問題。二是利用分布式交互模擬技術,將地理位置上分散配置的模擬器材和系統聯為一體,從空間上解決模擬訓練的“規模化”問題。三是在實戰裝備內嵌入模擬設備,使受訓人員可以在駐地或野戰條件下使用手中的武器裝備進行模擬訓練,從而解決模擬訓練的“野戰化”問題。
隨著美軍預算進入緊縮期,計算機模擬訓練在美軍訓練中的作用日益增強。當前,美軍正在兩大領域發力,推動其模擬訓練水平向更高層次發展。
其一,開發“完全沉浸式訓練環境”,進一步增強虛擬訓練的實戰味。與電腦游戲相比,“完全沉浸式訓練環境”的優勢是能夠克服“鼠標和鍵盤”帶來的“失真”感,使士兵能夠真實地做出各種戰術動作。美軍開發“完全沉浸式訓練環境”,主要用於陸軍和海軍陸戰隊的班組或分隊訓練。2006年以來,美軍已經開發了多款沉浸式訓練模擬系統,如陸軍的“近距離作戰徒步步兵戰術訓練系統”、海軍陸戰隊的“戰斗獵手系統”等。
其二,開發聯合現實、虛擬和構建式綜合訓練環境,進一步增強模擬訓練的效益。美軍各軍種均有自己的現實、虛擬和構建式綜合訓練環境,如陸軍的“一體化訓練環境”。目前,美陸軍訓練與條令司令部正探索利用現實、虛擬和構建式綜合構架將駐地“一體化訓練環境”與機動戰斗訓練中心的訓練聯為一體,從而支持更多部隊參與訓練。美軍的長期目標是將軍種綜合訓練環境整合成一個“全球綜合訓練環境”,使部署在世界各地的美軍部隊能同時參加演練。
立足實戰背景的
實兵對抗演練
訓練中假想敵勝率達90%,用訓練場上的失利換取戰場上的勝利
美軍認為,實兵對抗演練能營造逼真的戰場氛圍,具有無可比擬的訓練效果。美空軍的“紅旗”系列對抗演習,堅持以實戰標准施訓,使受訓人員親身體驗高水平空戰氛圍。曾在海灣戰爭中擊落伊拉克戰機的美空軍飛行員回憶:“空戰情況簡直和‘紅旗’軍演一模一樣”。實踐中,美軍組織實兵對抗演習的常用方法有二。
其一,打造形神兼備的假想敵部隊。早在1969年,美軍就開始運用假想敵部隊組織訓練。從最初追求人員和裝備外觀上的“形似”,到后來學會從敵方視角思考和行動的“神似”,美軍的假想敵部隊訓練已相當專業。為更好地扮演對手,美空軍假想敵部隊的飛行員經常前往華盛頓,與中情局和國防情報局情報人員交流,獲取潛在敵國軍隊的情報。如今,美軍戰斗訓練中心的假想敵不再是“9·11”前的蘇聯 “紅色突擊隊”,而是既具備卓越的常規作戰能力又具有非對稱性作戰能力的混合威脅型對手。
當前,美軍的假想敵訓練已形成機制化。美軍各戰斗訓練中心和專職演訓機構都配有假想敵部隊,師、旅、營級戰術部隊均設有能充當假想敵的分隊,即便是連級規模演習,也通常會抽調一個建制排充當假想敵。可以說,假想敵訓練已成為美軍訓練文化的一部分。
在與假想敵部隊對抗演練中,勝負結果不被看重,重要的是讓參演部隊在對抗中暴露問題,並提出改進措施。據統計,訓練中被假想敵擊敗的概率高達90%。用訓練場上失利換取戰場上的勝利,正是美軍假想敵部隊訓練的目的所在。
其二,使用專唱反調的“紅隊”。近年來,“紅隊”理念在美軍對抗演習中日益盛行。該理念起源於情報分析領域,2003年10月,美國國防科學委員會的一份報告使“紅隊”理念得到普遍認可。與傳統假想敵部隊不同,“紅隊”既可扮演敵軍,也可扮演友軍,其作用是對美軍作戰理念、計劃和程序提出質疑,專門挑刺,尤其是從對手的角度尋找美軍技戰術和程序漏洞,作用是“搶在敵人之前發現美軍弱點”。
2006年以來,美陸軍一直在組建“紅隊”。2012年6月,海軍陸戰隊也開始組建自己的“紅隊”,並將最終組建10支“紅隊”。當前,“紅隊”正被推廣運用到網絡對抗等虛擬對抗演練中。美軍《2014-2016參聯會主席聯合訓練指導》明確指出:“開發一個網絡作戰訓練項目,在訓練和演習中包括積極的‘紅隊’作戰”。
此外,美軍還注重開展基於“最壞打算”的危局訓練,強調在危局、險局中錘煉部隊。2012年出台的《聯合作戰拱頂石構想:2020聯合部隊》指出:“鑒於對手破壞、削弱或摧毀網絡和太空系統的能力顯著增強”,“(聯合)部隊必須定期開展基於‘最糟糕情況’的訓練”。2013年開始,美軍高層要求各軍種必須將“衛星和全球定位系統遭敵破壞的情況”納入大型演習活動,以做到有備無患。也許正是這種強烈的危機意識,才使美軍能把實戰化訓練做“實”。
(本版制圖:蘇 鵬 圖片資料:楊 磊)
(來源:解放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