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制於北約的存在以及各成員國之間的糾葛，共同外交與安全政策一直是歐盟一體化三大支柱中的“短板”，同有聲有色的經濟與貨幣聯盟、司法與內務合作相比，一直波折不斷。其中的“高端領域”——防務一體化進程，更是進展緩慢，全球金融危機以及隨后的歐債危機，也從預算角度波及到了歐洲的防務合作。6月24日，英國通過全民公投決定脫離歐盟，將給歐洲防務合作前景帶來新的沖擊。

　　最直接的影響，是歐盟的共同防務建設失去了一個強有力的支柱。英國因其核大國地位和較強的海外遠程軍事投送能力，在歐洲防務一體化進程中一直具有重要影響。上世紀90年代末，歐盟共同防務機制——共同安全與防務政策正式啟動時，英國曾經扮演了關鍵性角色。歐盟失去英國這個軍事強國，其整體防務能力乃至在地區和國際事務中的影響力都將受到較大影響。

　　不過，英國在防務上一直堅持“北約第一”“對美協調至上”的原則，對於歐盟防務一體化總是不熱不冷，隻能算“重要參與者”，卻絕非不可或缺的“核心”，所以，歐盟的防務一體化進程不會因英國的中途退場而大幅倒退。相反，本次公投雖撕裂了歐盟，卻也在撕裂英國自身——握有重要防務資源的蘇格蘭和北愛爾蘭，就有聲音要求同樣以公投方式脫離英國並融入歐盟。這一主張如果變成現實，將在相當程度上動搖英國的傳統軍事強國地位，降低英國脫歐對歐盟防務合作的侵蝕作用。

　　英國脫歐是歐洲一體化進程的首次逆轉，將極大鼓舞全歐范圍內的疑歐及脫歐勢力，但也將促使支持歐洲一體化的人們進行深刻的反思，展現更大的團結。現實中，歐洲要有效應對難民涌入、恐怖襲擊和烏克蘭危機等多重安全威脅，隻有繼續全面深化一體化才能“抱團取暖”，加強防務合作也是題中應有之義。綜合來看，歐洲防務一體化進程“前行”的概率仍高於“倒車”。

　　事實上，近日一些對共同防務政策有所期待的歐盟成員國已表示，沒有英國的掣肘，防務一體化進程有可能獲得新突破。鑒於防務議題的敏感性和成員國利益的龐雜，以及歐元區各國因歐債危機倒逼而“多速行進”的經驗，歐盟很可能將真正願意往前走的部分“志同道合”國家聚集起來，由法德牽頭另組一個防務領域的“核心歐洲”作為“先鋒集團”，其他外圍國家待時機成熟后再跟上來。

　　歐盟在未來防務建設取向上，或將更多帶有在美俄之間平衡的色彩。美俄兩國是對歐洲防務影響最大的外部因素。英國以脫歐削弱了歐盟，無形中使北約在歐洲安全事務中的重要地位得到進一步凸顯。然而，在北約與俄羅斯緊張對峙的時刻，不少歐洲國家卻不得不分心應對英國“出走”帶來的震蕩，這並不利於美國“戰略東移”。歐盟國家雖與俄羅斯缺乏互信，但懾於俄強大的軍力和“天然氣大棒”，對俄立場一向比美國更為務實。一貫堅持“分化美歐”原則以減緩西向壓力的俄羅斯，深知歐盟防務聯合步伐一向遲緩且帶有“對美獨立”的屬性，為獲得更寬鬆的戰略環境，也定會樂見其成。

　　可見，歐盟的防務聯合將經歷“洗牌”，但不會輕易“崩盤”。不確定性增大，也許是英國“脫歐”對素來波詭雲譎的歐洲防務所產生的“最確定后果”。然而，前途叵測，安知非福？如何推進共同防務，正考驗著歐洲政治家們的智慧。(倪海寧)

分享讓更多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