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那些事兒

■南部戰區陸軍某海防旅新兵 林嘉嘉

“停停停！”看我一副迫不及待想把自己扒光的架勢，衛生員連忙制止，“你身上的紅點點不是啥大問題，勤洗澡就好了！”

班長在旁一聽，氣得夠嗆，一把摟住我脖子，徑直就往浴室裡拽。雖然姿勢有些狼狽，但我的心裡卻是樂呵呵的，在噴頭前一杵就是半個多小時，還哼起小曲兒來。

班長困惑了，這小子不像不愛講衛生啊，咋非要人攆著才洗得歡？

其實，事兒很簡單。部隊的澡堂隻有幾個沒有門的隔間，大家洗澡時間又相對集中，往往一個隔間裡要擠著好幾個人一塊洗。我一個南方人，打小沒進過公共澡堂，哪裡能承受得住這白花花赤條條的場面？

這不，每到洗澡時間我就穿條褲衩徘徊在過道上，左瞅瞅右望望，好不容易等到有“單間”，熄燈哨又響了。接連如此，好幾天沒洗上澡，身上起了小紅點。

沒兩天，在集體談心中，我鼓起勇氣將這個“秘密”公之於眾。同班的小倪聽完后大手一揮，“小事情，以后洗澡，我幫你佔位置！”

沒錯，就“佔位置”這一項，這哥們兒確實“在行”。每次洗澡前，隻見小倪臉盆手中端，“飄柔”頭上抹，衣服懷中抱，拖鞋腳下踩，嚴陣以待。洗漱哨音一響，撒開腿就往澡堂沖。

“看把你能的！我的體能褲，你穿錯了多少次？”一旁的小韋看不過眼了。

“小耿經常不帶洗漱用品，一去洗澡就用我的！”小蘇也來吐槽。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班裡炸開了鍋。

班長在一旁安靜地聽著，若有所思。末了，隻見他翻出一張照片擺到大家面前：“我給你們講個故事。”

那是2008年，駐地遭遇特大洪水，不遠處的水庫塌方，部隊奉命前往救援。情況緊急，官兵們經常是幾個人輪流捧著一個大饅頭，就著泥水你咬一口我咬一口，難得的休息時間裡也是你挨著我、我擠著你。班長回憶，在救援過程中他負了傷，失血過多昏迷不醒。一聽說他急需輸血，戰友們全都圍了上去，挽起袖子就把胳膊往桌子上擺……

“危急時刻，我們可能需要戰友的鮮血才能活命，洗個澡算啥事啊？”

從那以后，我們再不提這些小事。在摸爬滾打中，大家感受到集體生活的溫暖，戰友感情也日漸加深。

如今，大家即將分到各個連隊。無論在哪，這些洗澡的趣事，都是我告別羞澀、融入集體的見証。這幫有意思的戰友，都是我一輩子牽挂的人。

（整理：孫 鑫、陳振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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