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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神突擊隊”女子特戰小隊:當傘花與青春相遇

2022年02月15日09:56 | 來源:解放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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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間隙,空降兵某旅“雷神突擊隊”女子特戰小隊隊員合影留念。楊越旺攝

女子特戰小隊隊員進行翼傘滑翔。顧熙熙攝

青春的模樣

大雪飄飄洒洒,如漫天的白色絨花墜落,給空曠的草地覆上了一層雪被。22歲的下士魏嘉寶站在雪地中,目光緊盯著銀白中那抹奪目的綠色。

正月初七清晨,空降兵某旅“雷神突擊隊”女子特戰小隊在雪中展開了她們節后第一天的射擊預習訓練。作為步槍手,魏嘉寶正在進行快速射擊的操槍練習。

雪花拂過視線,寒冷的空氣纏繞著女兵裸露在外的臉頰和耳朵,將它們凍得發紅。槍身冰冷而堅硬,與帶著老繭的虎口緊緊相貼,魏嘉寶握緊胸前的步槍——拉槍機,抬槍,目光的焦點瞬間凝聚在綠色靶紙的靶心。

1、2、3、4、5!手指施力,連續扣動扳機。

緊接著,她利落掏出別在槍套裡的手槍,抬槍,瞄准,又是5次扣動扳機……

一次次出槍、瞄准、收槍,胳膊漸漸沉重發酸,手指慢慢被磨紅。在魏嘉寶身旁,一個個戰友跟她一樣,仿佛無限循環般地重復著這一套枯燥的動作。不遠處,狙擊手和輕機槍手們則穿著白色的雪地服俯臥在冰冷的雪堆中,同樣進行著操槍練習。

這樣枯燥的訓練,是女子特戰小隊隊員的常態——想要成為戰場上所向披靡的特種兵,必須要經過訓練場上無數次的摔打錘煉。

魏嘉寶的手上傷痕累累,“粗糙得像個男孩子的手”。訓練間隙,她把“滄桑”的手掌照片發到朋友圈,配上了一張年輕人喜愛的熊貓頭表情,充滿樂天精神地調侃並鼓舞自己。

這樣的磨練,女子特戰小隊裡的每名女兵都不陌生。22歲的上等兵閆亞琦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打輕機槍的經歷。

集訓隻有一個星期。時間緊張,她著了魔似的反復練習據槍,硬生生把鎖骨撞得青腫。不過一天,原來白嫩的手心便磨出許多血泡。

午休時,她在睡夢中依然保持著據槍的姿勢。深夜入眠,睡在閆亞琦身邊的戰友忍不住推醒熟睡的她,哭笑不得地“吐槽”:“你睡著的時候怎麼總別我的腿?”

“我把你的腿當成機槍的腳架了。”從夢中醒來的閆亞琦茫然地答道。

在忘我的練習中,閆亞琦的輕機槍打出了十分亮眼的成績——彈著間距不過一指,6發子彈有3發連射,有兩發彈甚至打進了同一個彈孔。“我跟男兵一起打,最后贏了他們兩箱水。”她自豪地說。

夜色漆黑如墨,前方視野難辨,四五十斤的裝具沉甸甸地墜在身上。上士龔莉君還記得,在那次演習任務中, 她和戰友們第一次嘗試夜間跳傘。

不算寬敞的機艙裡,發動機嘈雜轟鳴,信號燈頻頻閃動,寒冷而稀薄的空氣透過機身襲來,龔莉君半指手套外裸露的指尖已經開始凍得發僵。“但沒有人害怕,每個人都扯著嗓子沖著對方的耳朵喊加油。”她說。

龔莉君還記得,有個有些恐高的女兵是第一次在數千米的高空跳翼傘。那個讓戰友們有些擔憂的年輕女孩,在機艙裡轟隆如雷鳴的噪音中一邊大口深吸著氣一邊堅定地說:“我是個特種兵,我必須要跳!”

那一晚,在那片無人知曉的夜空之上,年輕的特戰女兵們相互鼓勵著,步履堅定地向前一步,躍出艙門。

垂直下落,開傘,行進。當龔莉君一往無前奔向指定的著陸地點時,她仿佛聽到了那首高亢鏗鏘的隊歌《雷神出擊》在耳邊回響——“我是雷神,神兵天降九天來。我是閃電,霹靂一聲震四海……”

青春的禮物

有時候,龔莉君會憶起初中附近那座常被綠意覆蓋的寨子坡。

年少的她像個“野小子”,喜歡上山下河四處跑,被同學們戲稱為“龔哥”。每逢周末,她都會跟一群好友約著一起去爬那座幾百米高的小山。上山路上,他們哼流行的許嵩的歌,也唱“請你不要迷戀哥,哥只是一個傳說”。

草木青翠,空氣中仿佛也浮動著自由的氣息。他們曾奔跑著把風箏放飛到碧藍晴空,曾站在最高的大石上眺望若隱若現的城鎮,也曾在野炊時,因為有同學偷拿了老鄉家的木柴,而被追趕得四散“奔逃”。

那時的龔莉君絕對想不到,未來某一天,她會成為一名特戰女兵——戴著頭盔、背著槍械、穿著迷彩服走過更多山坡,以更高的視角眺望著城鎮鄉村,用自己的身體擁抱自由的天空。

“從6000米的高空降落時,地面是弧形的,河流、水庫,還有綠色的樹木組在一起,看起來就跟衛星地圖一樣。”龔莉君努力將眼前動人心魄的壯觀景色收入眼底。那是她要奔赴的目的地,也是她要守護的遠方。

蔚藍晴空,一朵朵紅白相間的傘花漸次開放﹔西北戈壁,拉練的隊伍拉成一條長線,踏著大漠落日的余暈向前行進﹔營區內,粉櫻開謝,銀杏轉黃,冬雪又將殘枝挂上銀妝,一年四季悄然輪轉……走入軍營,龔莉君和戰友們見証了許多美麗的風景,經歷了許多值得銘記的歲月。

“所有命運贈予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對女子特戰小隊的隊員來說,成為一名特戰女兵,也意味著她們的青春將收獲與眾不同的饋贈。

魏嘉寶還記得那次令她狼狽不堪的強化訓練——一天一夜,徒步50多公裡。

夜幕漸漸深沉,冰冷的冬雨把衣裳全部打濕,眼前是漫長得幾乎沒有盡頭的道路。魏嘉寶背著沉甸甸的裝具,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在沒有路燈的國道邊上。身旁,一輛輛卡車飛馳,熾白的車燈一次又一次從她眼前晃過,魏嘉寶漸漸跟戰友們拉開了距離,前后50米都沒人。

又一輛卡車駛過,帶起的氣流刮飛了她頭上的帽子,腳上已經磨出了兩個血泡。魏嘉寶感到無比的艱難和窘迫,忍不住邊走邊抽泣起來。“我到底為什麼要在這兒遭這樣的罪?”她忍不住在心中問自己。

第二天,訓練計劃又臨時調整,要再多走近20公裡,她瞬間“繃不住了”。“但是我們班長還在堅持,硬是拉著我繼續往前走。”魏嘉寶回憶道。班長送來熱騰騰香噴噴的炒飯,魏嘉寶直接用手套上塑料袋抓著就往嘴裡塞,仿佛第一次吃到這麼美味的食物。

訓練后,魏嘉寶花了一星期才恢復正常行走,但她仿佛忘了那個夜晚對自己的質疑:“那個時刻過去,我堅持下來了,那些艱難也就變成了最寶貴的財富。”

就像在游戲中不斷升級,魏嘉寶能感到,自己的“經驗值在上漲,打通的關卡越來越多”:跳傘時,她穿過雲層,在天空見証了“跟地面完全不一樣的風景”﹔打靶時,她看著子彈呼嘯而出洞穿靶紙,跟隊友們互相調侃,“不愧是特戰女兵,猛得很”……

變得更強大,更靠近夢想中的自己。這,是軍旅生涯贈予所有女子特戰小隊隊員最好的禮物。

青春的路口

春節假期的某一天,閆亞琦換上便裝,化好了精致的新年妝容,頭發上別著戰友送的“平安”和“好運將至”發卡,拿著手機美美地自拍了幾張,滿懷喜悅地發布了新春的第一條朋友圈。

入伍一年多,年輕的女孩依舊精致愛美。在為數不多能給自己化個妝的時間裡,閆亞琦總是眼神專注、滿臉認真地盯著鏡子細細勾勒。

打底、描眉、眼妝、口紅……每個步驟按部就班,如雕琢作品般全心投入。

因為眉毛顏色淺淡,每次畫了眉,閆亞琦都不舍得擦掉。如果沒有畫眉,她甚至“不想面對鏡子中的自己”。人們很難想到,這個精致愛美的姑娘,和訓練場上摸爬滾打的颯氣女兵,會是同一個人。

風冷天寒,營區的籃球館裡,籃球觸碰地面的撞擊聲和球員們激動的叫喊聲幾乎要震落屋檐上的冰雪。魏嘉寶穿著一身紅色球衣,額上綁著黑色的吸汗帶,追逐著跳躍的籃球奮力奔跑。

她享受在球場上揮洒汗水的感覺,也喜愛飛躍投籃時,雙腳離開地面時滯空的自由感。那個瞬間像是熱血漫畫的定格畫面,聚光燈自她頭頂投射而來。

魏嘉寶從初中就開始打籃球,曾是國家二級籃球運動員。她也曾想過,如果沒有當兵,自己或許也會走上職業籃球道路。朋友圈裡,魏嘉寶曾經的隊友已成為職業球員,甚至走到了異國的球場上爭奪勝利。

“可是就算回到幾年前,我還是會這樣選擇。”魏嘉寶說,“我就是想當兵。”

那部《我是特種兵》的電視劇,她每年都要重刷一遍。十六七歲的年紀,當兵的哥哥回來探親,魏嘉寶捧著哥哥的三等功証書驚喜又崇拜,聽到哥哥講起海訓泅渡、長途拉練,她心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是——“我也想試一試”。

對閆亞琦來說,大學畢業那次原本未抱希望的報名參軍,讓她走上了與原來生活截然不同的道路。

2020年,閆亞琦新訓結束,“雷神突擊隊”教導員來新兵連招收隊員。他說了這樣一句話,讓她深深記在心裡:“在雷神突擊隊,你們將經歷許多旁人無法經歷的事、體會到旁人無法體會的多姿多彩的生活。”

原本想去當報務員的閆亞琦越聽越激動,鬼使神差地舉起了手:“我要報名!”

怕晒黑、怕變丑的小女孩硬著頭皮開啟了成為一名特戰女兵之路。“我現在還是不想晒黑。”閆亞琦說,“但如果是為了訓練、為了任務讓我晒黑,那完全沒問題。”

現在的閆亞琦,能夠動作利落地帶槍行進、舉槍射擊、跳傘著陸。“我還有很多要努力的地方,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像電視裡的特種兵那麼瀟洒帥氣。”她說。

2019年,魏嘉寶參加了一次國際聯演聯訓。

負重登山、跳水、徒手漂流……在一個又一個比拼交流的項目中,魏嘉寶憑借中國特戰女兵特有的風採贏得了外國隊員的認可與贊揚,被授予“尊重精神獎”。

她終於以另一種方式走向了她所憧憬的世界舞台,在不同的賽場上為祖國爭得榮光。

當做了6年話務兵的龔莉君毅然報名來到女子特戰小隊,當下士陸紅薇第一次穿上這身她“再也不想脫下來”的軍裝,一名名正值芳華的女兵放棄平靜的生活,走上這條注定充滿了艱難坎坷的征程。

與她們不約而同的是,萬裡山河間,一個個不同的角落,許多同樣年輕的戰友挺立在不同的戰位,以同樣熱忱的目光守望著蓬勃發展的祖國。

他們在大山深處的導彈洞庫裡,在雪域高原的通信線路上,在橫穿大漠的航天鐵路邊,在海島,在車站,在醫院……無論歡鬧的節慶,還是平靜的日常,他們始終堅守在空中、地面、水面等各個戰位上,守候著神州大地的安寧祥和。

這是他們共同選擇的道路——以最美的青春,守護最可愛的祖國。(楊悅、楊越旺、李浩)

(責編:陳羽、王瀟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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