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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空雄鷹團”:毛主席三次點將的“王牌”【3】

2016年01月18日08:29 | 來源:解放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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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永紅,解放軍報原副總編輯,著名軍事記者和報告文學作家。近著有《誰毀了大明王朝》《灰霾:1950——新中國剿匪秘密檔案》《通鑒載道:司馬光傳》等。

雄鷹性格:敢走邊界極限

“太險了!”雄鷹團“藍軍”分隊的驚險動作,往往會把初次接觸者嚇得伸出舌頭,然后發出疑問:“還可以這樣飛嗎?”

在“藍軍”分隊的帶領下,許多人可以像他們一樣飛了。不過,“一次對抗開的加力比平時一年開的還多”。這就叫戰斗飛行,飛機和人幾乎都到了極限,飛機不停地加力,而飛行員承受的壓力接近8個G(1個G相當於本人體重的1倍)。

不這樣行嗎?陳剛說:“在制定‘藍軍’大綱時,我們吵了兩個月的架,最后的共識是:必須這樣,隻能這樣。”

東航政委陸曉在總結該團經驗時說過這樣一句話:“強出苦中,勝出難中,做平時戰時都肯拼命的人,始終把敢走邊界極限作為有血性的常態化考驗。”

這話是否說大了?平時也要拼命嗎?走邊界極限就意味著冒險,你還要常態化,搞沒搞錯?沒錯!副團長陳小勇告訴我,這是我們從前輩的英雄事跡中悟出來的,也是從實踐中體會出來的。不肯拼命,何談血性?不走極限,哪來王牌?

老一代的雄鷹在空戰中有“八個首創”,每一個都是挑戰極限的結果。

殲6擊落美無人機,是雄鷹團的“八個首創”之一。上世紀60年代,美國AQM-34型“火蜂”式無人駕駛偵察機可飛到18000米以上。有段時間,美軍欺負我殲6飛機不敢飛到這一高度,犯我華南領空,如入無人之境。的確,殲6飛到15000米以上,就可能因失速陷入螺旋,開炮的后坐力也可能使發動機熄火。因此,敢不敢挑戰極限,成為能否打下“火蜂”的關鍵。1965年,S團被毛主席點將調到海南后,大隊長張炳賢帶領小分隊冒險試驗,摸索出利用動力升限,大速度沖向高空殲敵的辦法,最高躍升達18600米。3月24日,中隊長王相一用這一方法在16000米高空首開擊落“火蜂”的紀錄。接著,舒積成又先后擊落“火蜂”兩架。此戰績彪炳史冊,是創舉,也是冒險。“八個首創”就是8次冒險。因為敢冒險,高翔的戰友至今仍親切地喊他“高傻子”。而戰爭總是青睞這樣的“傻子”,讓他們成為英雄,因為他們的“傻”其實是一種科學冒險,是大聰明。

有一種說法:“年初出事故,一年白干﹔年尾出事故,白干一年。”政委耿德軍對我說:“出了一等事故,你才知道什麼叫妻離子散,什麼叫白發人送黑發人,所以事故最好能為零,但作為一支部隊,比出事故更可怕的是丟掉了闖勁,喪失了戰斗力。因此,必須在冒險與保險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這個平衡點就是邊界極限。”

副團長陳小勇熱情似火而且心細如發,在飛行上屢屢做出讓人心跳的舉動。

“你們膽太大了!”海軍司令部一位首長來調查雄鷹團一次冒險起飛的情況后,半批評半表揚地說。

事情是這樣的:2013年1月21日早晨,某國兩架戰機飛向我某島海域,對我在該海域進行正常巡邏的艦船形成威脅,有必要派飛機前去掩護。可當天東南沿海氣象惡劣,6時,某機場的能見度隻有0.8公裡左右。陳小勇、李超分別作為長、僚機,在值班室待命。這時,艦隊和東航首長打電話來,問機場能不能起飛,卻不問能不能降落。這說明此次起飛很重要。團值班指揮員問陳小勇和李超,有沒有起飛把握,得到肯定回答后,便向上報告說可以起飛。兩架飛機飛向某海域,我水面艦艇給他們發來信息:“你們來了,我們就放心了。”可首長們卻為飛機降落發開了愁。華東地區的所有機場均亮“紅燈”,隻有浙東某海島民航機場說勉強可以降落。於是艦隊派直升機將原團長楊勇和一個引導小組送到了海島,落地后發現根本不具備起降條件,是機場報錯了數據,隻好撤回本場再想辦法,但大霧越來越濃,飛走后再回來接他們的直升機已無法降落。這樣,執行完任務返航的陳小勇、李超隻能冒險在本場降落。陳小勇后來說:“當時地標看不見,跑道看不見,在地面引導下,距離約2公裡時終於看到了機場,在高度70米,距離1公裡時見到跑道,成功降落。”他倆歸來后,雄鷹團又戰斗起飛兩架次。海軍工作組的調查結論怎麼做呢?從防事故的角度來說,這是一起嚴重的事故征候﹔但從完成任務的角度上說,這是一個克服困難、積極完成任務的典型案例。

對此,陳小勇顯得若無其事,說:“不就是盲降嘛,那年去某地給部隊做示范,我/李喆、劉寶/羅長明兩個機組,能見度不足2公裡,陌生機場第一次著陸,機場又沒有‘塔康’(空中導航系統)和本場導航系統,靠原始領航也盲降成功了。”這不是冒險嗎?陳小勇說:“當然是。但極限內的風險是必須冒的,極限外的風險是不能冒的。”極限怎麼定?“飛機和武器的性能極限是有科學界定的,而人的身體極限、技能極限是因人而異的。要把飛機和武器的極限發揮出來,人的身體和技能就必須與之相匹配。所謂敢走邊界極限,其實就是追求最佳、最高配置的過程。”

說到這裡,我想起飛行員王雄。S團飛行員到空軍去參加抗載荷測試,9個G,必須堅持10秒,他沒過,經不住他死磨硬纏,再次測試,終於過了。為什麼硬要過呢?陳小勇告訴我:“如果9個G達不到10秒,空中許多特技動作就不能做,就可能完不成戰斗任務。”在這次測試后,王雄加強了體能和意志訓練,在一次與異型機的自由空戰中,他先后8次成功規避導彈打擊。內行都明白,規避導彈飛特技必須一杆到位,身體是要承受5至8個G的壓力的。

陳小勇為有王雄這樣的戰友感到自豪,以哲學家的口吻說:“極限是對常規而言,冒險是對保險而言,都是相對的。同一個動作,對常規而言是冒險,對極限而言並非冒險。就看你是誰了。”

我是誰?我是海空雄鷹團的傳人,“忠誠善戰,氣霸海空”,誰也不是孬種。除了新來的,差不多每個人都有驚心動魄的故事。在空勤宿舍,飛行員的床頭有一塊標牌,上面有本人的照片,寫著本人的格言和家屬寄語,記著個人的功績。如:“柴曉明:亮劍海空,有我無敵。家屬寄語:伴你飛翔。”

政治處主任范林坤告訴我:“床頭挂家屬寄語,是夫妻攜手傳承雄鷹精神的體現。我們團的團徽和臂章的底稿就是兩位飛行員的家屬設計的。一位是李喆的妻子李晶晶,一位是周春榮的妻子邵華。”

海空雄鷹團的團徽簡潔美觀,寓意深刻,尤其是鷹頭上的那隻鷹眼,生動得足可以讓你寫出一篇文章。如此杰作卻出自家屬之手,這多少讓我感到意外。“感到意外,是不是瞧不起我們?”見到李晶晶時,這位湖北籍軍嫂對我毫不客氣。問起她的簡歷,方知她是武漢大學藝術設計專業研究生畢業,本在一家大出版社工作,為了支持丈夫,辭職隨軍了。“聽說團裡要制作團徽和臂章,我當然不能置身事外。我們是海空雄鷹團,我就圍繞鷹的形象來構思。數易其稿,交上去后,居然被選中了。但我隻提供了初稿,最后定稿是集體完成的。”

“鷹是世界上壽命最長的鳥類,40歲時,它爪子已經老化,喙已又長又彎,翅膀十分沉重,無法捕獲獵物了。要麼等死,要麼浴火重生。生死關頭,鷹頑強地用喙擊打岩石,直至老喙完全脫落,靜靜地等著新喙長出來,再用新喙拔掉老化的爪子和陳舊的羽毛,給自己配上新的‘武裝’。經歷5個月磨難,撐不住的死了,而熬過來如鳳凰涅槃,一隻新的雄鷹出現了……”

這是東航司令員孫來沈在作弘揚海空雄鷹精神的專題輔導,會場靜悄悄,人們在思考:海空雄鷹團命名50年了,是否也要像鷹一樣長出新喙、新爪……

在團部辦公樓下,有兩個櫥窗,一個叫《論劍台》,摘登本團軍官的軍事論文﹔一個叫《他山石》,摘登外軍的相關論文。12月18日,我在《論劍台》上見到的是團長陳剛寫的《參加海空軍航空兵對抗空戰聯合訓練總結》。這次是異型機對抗,單機、雙機對抗共8架次,他們敗給了空軍某團,這篇文章就是總結失敗教訓的。

不知為什麼,我覺得這篇文章比多少講成績的匯報更讓人相信,“三次點將”后面那塊空白著的圖板,他們一定能漂漂亮亮地填補上。(江永紅、倉小寶插圖)

(責編:邱越、閆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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