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船夜雪，磨砺英雄肝胆

2014年10月15日，在习主席主持召开的文艺工作座谈会上，阎肃对“风花雪月”中的“雪”这样解释，“雪是‘楼船夜雪’……”，习主席肯定这是强军的“风花雪月”。

“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这首由南宋诗人陆游在《书愤?其一》中写的这两句诗，描写的是1161年深秋，南宋军队痛击入侵金兵时的情景。“楼船”与“夜雪”，“铁马”与“秋风”，意象两两相合，使“楼船夜雪”便有了金戈铁马、将士誓死卫国的意境。在众多的咏雪诗词如“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等诗句中，阎肃对“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这两句诗的偏爱，或许正是因为“楼船夜雪”描述的意境，磨砺培养了他勇立时代潮头，始终高歌主旋律、传播正能量的肝胆魂魄和一生坦荡磊落、“肝胆皆冰雪”的老兵本色。一

阎肃在1983年创作的《五百年桑田沧海》中，与“雪”有关的歌词是：五百年桑田沧海，顽石也长满青苔……哪怕是野火焚烧，哪怕是冰雪覆盖，依然是志向不改，依然是信念不衰……这其中，阎肃用“冰雪覆盖”形容前进道路的曲折，鼓舞人民坚定爱党信爱跟党走的信念。

1962年，经过3年自然灾害和“大跃进”的严重挫折，国家面临不少困难，以至不少人对新中国建设和党的执政能力开始产生疑虑。对党始终深信不疑的阎肃从小说《红岩》中得到灵感，利用探亲休假的20天时间，一气呵成创作了《江姐》剧本，经过两年多的反复修改、排演、打磨，于1964年9月公演，一年内演出257场。这部歌剧凝练升华的“雪压不弯、风吹不倒，信念不变、矢志不移”的“红梅精神”，极大地振奋了党心、军心、民心，创造了中国歌剧史上的奇迹，影响和教育了一代又一代人。

1991年，苏联解体和东欧剧变后，世界共产主义运动处于低潮。阎肃受领了歌剧《党的女儿》创作任务。他把对党的一腔热血化作跨越时空的激情诗行，生动刻画出一位面对严峻考验坚守理想信念的普通党员的形象。《党的女儿》上演后，在社会上引起巨大反响。观众盛赞该剧是一曲中国共产党人的正气歌，是一堂撼人心魄的生动党课。“你看那天边有颗闪亮的星星，关山飞跃一路洒下光明，咱们就跟着它的脚步走，哪管道路平不平……咱们就跟着它的脚步走，走过黑夜是黎明……”阎肃为歌剧《党的女儿》创作的这首主题歌，也在一代代共产党员心中永久传唱。

多年来，阎肃有两句话说得铿锵有力，一句是“新中国成立前我就认为，共产党了不起，我崇拜党；入党后，我老觉得，自己离党员的要求差得挺远”；另一句是“从我向党旗宣誓的那一刻起，那种神圣感和庄严感，让我在心底呐喊，我一生都要做忠诚于党的文艺战士”。这是一名文艺老兵对党的朴实情感，也是一名老共产党员的一种高尚情怀。

“春蚕到死丝不断，留赠他人御风寒，蜂儿酿就百花蜜，只愿香甜满人间，一颗红心忠于党，征途上从不怕火海刀山……”阎肃为歌剧《江姐》写的这首歌正代表着他与党肝胆相照的一片赤诚。二

无论是古代诗人描写边关雪的诗词“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还是伟人毛泽东在众多写雪的诗词“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漫天皆白，雪里行军情更迫”“更喜岷山千里雪，红军过后尽开颜”中，诗人们都用“雪”抒情言志，给人以震撼和力量。

“一代代追寻者，青丝化白雪，一辈辈科技人，情铸边关恋。青春无悔，生命无怨，莫忘大漠深处，万缕云烟……”“无声处，听惊雷，写青史（啊）铸丰碑。龙归沧海英魂壮，血沃中原劲草肥。抒肝胆，聚风雷，问人生（啊），能几回。大别秦岭云涛吼，至今澎湃赞军威……”在阎肃创作的这些作品中，同样，既透露着革命者的浪漫主义情怀，也充满着豪迈的英雄主义情结。

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习主席对阎肃提到的特殊的“风花雪月”的肯定，既是对新一代革命军人拥有的浪漫主义情怀的赞许，也是对军队文艺工作者提出的明确目标和要求，那就是围绕强军目标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作为曾赶赴抗美援朝前线慰问演出的文艺老兵，阎肃一直在用自己卓越的艺术才华，数十年如一日地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从20多岁创作第一首空军题材歌曲《只因为我的银燕是祖国造》，到《我爱祖国的蓝天》《我就是天空》《送我们的英雄上蓝天》《云中漫步》《云霄天兵》……阎肃创作的文艺作品大多是写部队、唱空军的，这些源自蓝天的作品，抒发了革命战士爱国报国、乐于奉献的壮志豪情，充溢着军人的阳刚之美、英雄之气，在空军部队和广大人民群众中经久传唱，激励鼓舞了几代人。

让每一首军歌成为激励官兵的号角，是阎肃坚持不懈的艺术追求。2000年，为配合军事斗争准备和战斗精神培育，70岁的阎肃不到一个月就创作了《打赢歌》等战斗精神歌曲，表现出强烈的使命感、责任感。2008年，阎肃78岁，再次请缨抗震救灾。组织上考虑到他腿脚不便，没有批准。当他从电视上看到空降兵15勇士冒着生命危险从4999米高空跳伞营救灾区人民的事迹报道后，连夜创作了歌曲《云霄天兵》，激励救灾一线官兵。2010年，阎肃80岁，文工团下基层巡演，为照顾他，没把他列入名单。他得知后急了：我的腿虽然不能蹲，但还可以走，带上一个坐便器，我哪里都能去！

阎肃常说，每个时代都有催征的军歌。军队文艺工作者肩负着对革命军人理想的塑造，战斗精神的培育以及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及文化道德观的正确树立和养成等重大使命，特别是在我军实现战略转型的今天，文艺工作依然是提供“软实力”的重要支撑。三

古诗词常以冰雪的晶莹比喻心志的忠贞、品格的高尚，意寓人的品格要像冰雪一样晶莹、高洁。如“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等等。

阎肃得到过无数荣誉，却时常谦逊地说：“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就是一个兵，为官兵写好歌是我的职责，我只是尽我的职责。”多年来，对名利和待遇以及各种诱惑，阎肃一直坚守底线，要求自己如“冰雪”一样冰清玉洁。

改革开放之初，阎肃写的《北京的桥》等京腔京韵系列歌曲唱响后，有人请他再写一写“北京的路、北京的楼、北京的天”，提出奖励他一套楼房，阎肃坚决拒绝了，说我在部队有房子了，房子再多也就是“一张床”；后来有人又提出送给2亩地，他说不是自己的东西，一点都不能伸手。多年来，阎肃时刻保持着一颗平常心，体现出一名文艺老兵高尚的人生修养。

阎肃这些年来只把一个荣誉看得很重，那是2001年，阎肃被评为“空军优秀共产党员”。对这个荣誉，阎肃十分感慨：“这是组织对我这个老党员的信任。我这一辈子得的奖状和证书实在太多了，但对优秀共产党员这个荣誉情有独钟……现在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我打心眼里感到光荣，激动得不得了！”

阎肃在《将军行》歌词里有这样的描述：“金寨桂花香，燕子排成行，斑斓青史铭刻人心上，山高水长，浩浩苍苍，永世流芳，奇勋驭烽火，忠贞写华章，大智大勇，双肩披霞光，风风雨雨，傲雪凌霜，总是昂扬。将军行，去远方，绿野茫茫，唯将衷情化瞩望……”这或许正是他一生经历的“楼船夜雪”，始终与党和人民肝胆相照的真实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