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了就沒有退路

“起飛，起飛……”2001年，中國空軍拍攝的電視劇《勁舞蒼穹》在中央電視台熱播時，正在華北某飛行學院進行初教機訓練的蔣佳冀，正面臨著飛何種飛機的選擇，聽著這首激昂高亢的主題歌，他從心裡覺得：“戰斗機飛行員太帥了！”

況且，為了飛戰斗機，他從考入飛行學院那一天起，便開始了艱辛的磨礪和准備。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獨立選擇，沒有猶豫，意志堅定：飛戰斗機！

那一刻，想著有一天駕駛殲擊機翱翔長空的蔣佳冀沒有想到，緊接著，迎接他的是整整3年多嚴酷的飛天訓練。飛行計劃安排很密，有絲毫耽誤就可能被淘汰。訓練枯燥乏味，但因為他始終因表現優異不斷受到表揚，支撐著好強的他執著地起飛、起飛。駐地偏遠閉塞，訓練緊張艱苦，那段日子，他最愛的就是飛行，比誰飛得好﹔最大的快樂，就是運動、打籃球，把躁動的心按捺住。在中國發展最快的2001年到2004年，上地方大學的同學們風花雪月，蔣佳冀和戰友們卻被關在營區內重復著單調的訓練生活。

2002年，在西北某飛行學院完成高教機改裝后，教員極力勸說優秀的他留校當教員，但蔣佳冀的夢想是到作戰部隊，因而義無反顧地和十幾名被選出的戰友一道，赴東北某空軍訓練基地接受新一輪的改裝飛行。

選擇了就沒有退路，即使風雨兼程。2003年10月，就在改裝飛行即將結束分到作戰部隊前，最疼愛他的爺爺去世了。蔣佳冀哭著跟隊干部請假，可是因為飛行任務重沒有准假。“我不干了！”一時間，年輕氣盛的他心裡充滿了委屈和對嚴苛紀律的憤懣，真想立刻飛回家見爺爺最后一面。

他的眼前又浮現出大人們給他講述的畫面：小時候，一放假，他就回四川廣安老家，爺爺對他特別好。一次，鄰居帶他到十幾裡外的鎮上玩。村裡有人回來跟爺爺說看見你孫子一個人在街上，爺爺一聽，扔了手裡的東西，跑了兩、三個小時的路去接他。看見他，一把抱在懷裡流淚了，背起來就往家裡走……

平時，蔣佳冀展現在眾人面前的都是剛強的一面，而那一刻，想到和爺爺在一起的一個個溫馨瞬間，他的精神徹底崩潰了。他給母親打電話時傷心痛哭，跟同鄉戰友劉期鴻哭訴煩惱，心裡隻有一個渴望：“去見爺爺最后一面。”在母親、戰友和隊干部的寬慰開導下，22歲的蔣佳冀漸漸冷靜下來：改裝訓練已近尾聲，飛行任務安排得嚴絲合縫。如果由於離開部隊，耽誤了飛行最后訓練科目而被淘汰，將永遠無法實現自己夢寐以求的戰斗機夢。

“爺爺，孫子對不起你了！”在心裡拿定主意后，他撥通了母親的手機。他絲毫不知道，那一刻全家人正在老家山上的墓地安葬爺爺，棺材已經放入墓穴，正要合上棺材蓋子。“媽媽，你在哪裡？”他問，那時，不想影響兒子飛行的母親也正在糾結中：“到底給不給兒子打電話？”他這個電話再晚打一分鐘，就和最疼愛他的爺爺徹底相隔在兩個世界了。

“兒子，爺爺馬上就要下葬了，我把手機放到爺爺耳邊，你跟說幾句話，就當你在這兒了。”母親流著淚對蔣佳冀說，瞬間聽到電話那頭兒子嚎淘大哭：“爺爺對不起，我回不去！”

就在那一刻，在數千裡之外的西北某空軍飛行訓練基地，蔣佳冀跪在房間的地上，面朝家鄉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送去自己特殊的祭奠……

風雨中的疼痛，讓蔣佳冀一夜成熟。沒多久，他又駕戰鷹飛上了長空，眼神中有悲傷，但更充滿堅韌。半年以后的2004年春，夜航的最后一個起落即將展開。可是，就在那天下午大家踢足球，他的腿上被戰友不小心踢了個大包。他找來一卷繃帶，把腿緊緊纏上，把鞋帶系到最緊，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進了機場，堅持飛完了進入戰斗機部隊之前的最后一個夜航起落。

堅持就是勝利。2004年5月，一直夢想走進戰斗機部隊的蔣佳冀，被分到成空航空兵某團，開啟了他朝思暮想的戰斗機飛行員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