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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蔣佳冀在飛行訓練中。本報特約記者 劉應華 攝
你知道“金頭盔”嗎？
它是中國空軍對抗空戰考核優勝者的“桂冠”。得“金頭盔”者，可謂中國空軍戰斗力之鋒刃。
你見過“金頭盔”嗎？
“金頭盔”，其實並不是金子做的。但是，“金頭盔”的“含金量”，卻是金子所無法比擬的。
那麼，“金頭盔”究竟靠什麼鑄就？“金頭盔”誕生的這個時代，又賦予了飛行員們怎樣的自信與力量？
今天，就讓我們走近剛剛被評為2014年度“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爭做新一代革命軍人”新聞人物、首位蟬聯“金頭盔”並被空軍授予“矢志打贏的模范飛行員”榮譽稱號的空軍航空兵某團團長蔣佳冀，去解讀新一代空軍飛行員翱翔雲天的閃光航跡……
“戰場往往是不對稱的，但決定勝負的，首先是理念上高人一籌！”
蔣佳冀的第一場“金頭盔”之戰，就贏得出乎意料——
2011年冬，中國空軍首次對抗空戰考核，在華北某地拉開大幕。100多名層層選拔、脫穎而出的飛行精英雲集於此，角逐中國空軍飛行員的榮譽象征——“金頭盔”！
然而，賽程抽簽結果公布，蔣佳冀與來自成空航空兵某團的戰友們，幾乎是同聲感嘆：“下下簽！”
對手是一支赫赫有名的空中勁旅，被公認為參賽隊中最強的隊伍——戰機配備先進的雷達和導彈，飛行員擁有豐富的演訓經驗。他們原本是直接進入決賽的種子選手，只是由於賽制的臨時調整而在淘汰賽中出場。
“賽前，領導動員都說得很實在：輸給他們不丟人，你們的目標就是盡量縮小比分差距。”蔣佳冀回憶說。
一邊倒的對抗！所有人都在這麼想，卻沒有人料到最終勝利屬於他們——成空航空兵某團居然以大比分取勝！蔣佳冀更是以42︰0的比分一鳴驚人！
究竟是什麼翻轉了勝利的天平？
“電磁！”蔣佳冀的回答斬釘截鐵，“他們沒想到，我們一出手就是電磁干擾、欺騙、壓制！”
“搜索，看不到﹔看到、鎖不定﹔鎖定、打不出﹔打出、打不中……”這幾乎是他們所有對手共同的尷尬。電磁干擾的魅影，讓對手處處被動。
“復雜電磁環境因素喊了多年，像我們研究得這麼深、走得這麼遠的卻不多。”蔣佳冀欣慰之余有惋惜，“當時，對手的眼睛還只是盯在練精飛行動作、用好導彈性能上，其實，他們的電子設備比我們先進得多……”
縱然“金頭盔”在手，此時的蔣佳冀，還只是眾人眼裡的一匹“黑馬”。
“黑馬”還能跑多遠？第二屆“金頭盔”之戰，練熟了電子設備的各路好手早已摩拳擦掌：今年，蔣佳冀還有什麼戲可唱？
果真如此嗎？這一年，蔣佳冀再度殺出重圍，成為首位蟬聯“金頭盔”的飛行員。雖然團隊最終以1分之差取得第二名，但他們探索的戰術戰法卻引起了空軍首長機關的高度重視。
“打完這一仗，我們贏得了更多的尊重。大家發現我們不是靠一招鮮。別人學會使用電磁干擾的時候，我們已經開始研究電磁干擾環境下導彈如何鎖定、如何命中了”，蔣佳冀笑著說。
蔣佳冀蟬聯“金頭盔”，把很多部隊都點醒了：戰場往往是不對稱的，但決定勝負的，首先是理念上高人一籌！
“天下大事，必作於細。在信息化戰場，這個‘細’就是數據。”
站在蔣佳冀的戰機旁，倘若不是老飛行員指點，很難發現一個細節：導彈挂載的位置，並不是像有些部隊的飛機那樣左右並排挂在機翼下，而是前后排列挂在機腹下。
“為啥這麼挂？”
“考慮受力矩的作用，這樣會產生幾十公斤的重量變化，從而提高戰機的機動性能。”蔣佳冀回答。
這個細節，讓一位原本對蔣佳冀“金頭盔”含金量打問號的兄弟單位飛行員坦言：“連這麼一點點氣動數據他居然都琢磨，服了！”
“天下大事，必作於細。在信息化戰場，這個‘細’就是數據。”對於“細”，蔣佳冀有自己的一番見解：
戰機近距纏斗時，留給飛行員的反應時間不過幾秒。這幾秒，飛行員要從來自平顯、態勢圖、地面引導、目視等信息源的10多項數據中准確判斷，要在頭瞄、導彈、雷達、干擾等裝備間頻繁切換。“電光石火的瞬間過招，一點遲疑、錯誤，戰斗就結束了！”
訓練中，蔣佳冀發現，飛行目標在不同高度層，出現在視角的方位不同。為讓飛行員快速確定目標方位，他帶領大家打印出飛機座艙圖，巧妙運用座艙零部件為參照物，估算出敵我戰機相對高度、距離、角度等諸多數據。
“這就是戰術選擇的依據！”蔣佳冀坦言：飛行員要做到“心中有數”，就得把數據化作潛意識，形成條件反射。
在蔣佳冀的團，有句口號叫做“飛行結束也是訓練的開始”。
戰機落地之后，飛行講評室內，飛行員、領航員、電抗人員、機務骨干悉數列席。數台電腦一字排開，態勢圖、飛參、視頻等數據實時回放。空中的每次攻擊、每個動作都要反復分析，原理是什麼，數據是多少……
“一小時的飛行，往往要用三四個小時來研究評估，改進的可能不過是幾米、幾秒。”蔣佳冀告訴記者，有時候年輕飛行員不理解：為了幾米、幾秒，這值得嗎？
每遇到類似疑問，蔣佳冀總愛提起那場演習：一名飛行員低空突防時僅僅飛高了5米，就被對方地空導彈 “擊落”。演習結束，飛行員追悔不已：“就差那麼一點點！”
“這一點點，可能就是生死之差。都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未來戰場上，己是啥？彼是啥？怎麼知？不能憑印象、感覺去判斷，必須用數據說話！”
“體系空戰，爭鋒豈止在天上，‘天之驕子’不僅僅是飛行員。”
“金頭盔”的慶功宴上，第一杯酒應該敬給誰？
蔣佳冀舉杯走向一位少校，這個人，是領航員劉波。
為什麼是他？
記者觀看了一段蔣佳冀的空戰視頻：躍升、俯沖、翻滾，“極限過載、極限迎角”的警告頻頻出現，畫面也跟著旋轉、顛簸！搜索、纏斗、擺脫，步步驚心，氣氛令人窒息。劇烈的空中機動，使得判斷空中態勢更加困難。這時，劉波敏銳地感受到了蔣佳冀受到的威脅，利用雷達情報綜合分析，迅速上傳對手方位和角度。蔣佳冀根據信息目視發現對手，立即垂直機動，反轉“咬尾”……
“即便是單機升空，我也不是單打獨斗！”蔣佳冀告訴記者：空中對抗高度緊張，信息數據瞬息萬變，飛行員的大腦就像滿負荷運轉的計算機，領航員必須在關鍵節點上給予飛行員強大的信息支撐。“他就像是我在地上的‘第二僚機’。”
“這杯酒最該敬！”老師長王燕崎非常認同蔣佳冀的觀點：
過去取勝靠“王牌飛行員”，如今要靠“王牌團隊”。基於信息系統的空戰，爭鋒豈止在天上，“天之驕子”不僅僅是參戰飛行員。后方團隊提供的信息流也是制勝的關鍵。“如果說飛行員是‘刀尖’，那麼后方團隊則是‘刀把’，隻有‘刀把’用上勁，‘刀尖’才有穿透力！”
“我的‘金頭盔’至少有一半的含金量是靠他們。”蔣佳冀很是感動於“第二僚機”對自己的付出——
劉波常年和他捆綁訓練：一起參加任務規劃、作戰實施、評估檢討全過程，一起練設備使用，練遠距布勢，練中距截獲，練目視搜索，練近距空戰，練空中態勢判斷，練指揮引導能力。
“隻有這樣，你才知道飛行員在空中干什麼、想什麼、需要什麼。”劉波告訴記者，自己平時還會和蔣佳冀一起玩電子競技游戲，一起踢足球……“隻有了解每名飛行員性格特征和思維習慣，才能摸索出科學有效的指揮引導辦法，在訓練中不斷相互磨合、相互配合，最終達到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就能相互明白戰術意圖，真正實現空地一體。”
“其實，最關鍵的還是他對我的信任。”劉波邊一指蔣佳冀，“聽到我的口令，他哪怕略有遲疑，也會被對手抓住機會。”
心有靈犀。劉波看向蔣佳冀的時候，他正沖劉波豎起大拇指。
“比王牌的技術更可貴的，其實是王牌的憂患意識。”
雙料“金頭盔”得主蔣佳冀，有著不少堪稱得意之作的空戰記憶，然而他念念不忘的，卻是其中的一場敗仗——
第二屆“金頭盔”之戰，進入循環賽的第二場，蔣佳冀的對手是一個比他小3歲的飛行員。開戰后，雙方迅速進入近距空戰，蔣佳冀率先目視發現對手。
“當時攻擊位置並不十分理想，我判斷對手也不具備目視發現的條件，就想尋找更有利的攻擊位置……”然而，就在此時，耳機裡傳出導調員的號令：“空戰結束！”蔣佳冀被判“擊中”。
評估時間，空戰視頻在大屏幕上回放。原來，年輕的對手運用創新手段實施了搶攻。看著他一一指出達成攻擊的條件，蔣佳冀靜靜地品味每一個細節。
“為什麼對這一仗印象這麼深？”
“其實，當時對方說的有些達成攻擊的條件，我不太認同，也不甘心，想向裁判申訴。”
“那為什麼又放棄了？”
“原因很簡單：一是想到假如真是打仗，隻要一項攻擊條件達成，我就‘報銷’了，哪還有申訴的機會？二是想到對手比我還小3歲，戰場上想得比我還細，這我就已經輸了。”
比王牌的技術更可貴的，其實是王牌的憂患意識。這一仗，讓蔣佳冀清醒了許多：“目前的‘金頭盔’之戰採取的是比分制，擊中方式不同分值不同，雙方互中也算比分。上了戰場呢？命中即摧毀，1：0和42:0又有什麼區別？這樣一想，得了‘金頭盔’也不能說我就一定能打勝仗，自己和實戰的差距還是很大。”
不久之后，在空軍組織的研討會中，他強烈建議用“擊落制”代替“比分制”。
“無論是訓練還是對抗，都隻能有一個標准：能不能打贏！”蔣佳冀難忘出國留學的戰友講起的一件往事：
“當時，和外軍飛機一起編隊訓練，他用半生不熟的外語向對方喊話，對方居然能用一口流利的漢語應答。他當時就心頭一震——當我們在學習研究對手的時候，人家可能把我們研究得更深。”
“他的話深深地刺激了我，什麼是真正的‘金頭盔’？是勝利！當祖國需要的時候，是否真能一飛沖天、不辱使命？這需要每一名飛行員在戰場上用行動做出回答！”蔣佳冀言語鏗鏘。
短評
強軍重任 勇於擔當
假如戰爭來臨，一名飛行員會如何選擇？
“遺憾的是，我隻能為祖國犧牲一次！”一次高風險課目試訓，蔣佳冀要求第一個試飛！請戰書中的一句話，讀來讓所有飛行員心潮澎湃。平凡一語，道出的正是新一代青年軍人的擔當。
祖國需要我的地方，就是我的戰位！曾幾何時，那一聲激昂的吶喊：“到農村去，到邊疆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激蕩起何等波瀾壯闊的青春之歌。軍隊的使命始終與民族的興亡聯系在一起。一代代軍人的火紅青春，隻有與祖國的命運同行，才能讓生命發出更大的熱和光。
而今，又是一個風起雲涌的時代，一個青春崢嶸的時代。強軍的責任歷史地落在了我們這一代軍人肩上。要挑起這副擔子，必須勇於擔當。每一名青年官兵，都應該像蔣佳冀那樣勇於擔當、千錘百煉，牢記強軍目標、獻身強軍實踐，真正成長為有靈魂、有本事、有血性、有品德的新一代革命軍人。（魏 兵 胡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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