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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軍士兵:當兵16年,頭回這麼近距離感受火藥味

2015年01月23日10:39  來源:中國青年報  手機看新聞
原標題:打不贏“家門口”戰爭的軍隊,沒資格談保家衛國

向“敵”陣地發起攻擊。翁偉立 谷杰鋒攝

步兵伺機殲“敵”。翁偉立 谷杰鋒攝

建立通信網絡,保障動中通。翁偉立 谷杰鋒攝

對於沈陽軍區的來說,開年即開訓,開訓即冬訓。進入嚴冬,沈陽軍區某旅就拉開了冬季訓練的大幕,近4000名官兵投入冬訓,向“寒將軍”發起挑戰。

在為期數十天的冬訓期間,參訓官兵住雪窩棚、打新彈種、練新裝備,在零下30多攝氏度左右的嚴寒裡人員實裝化、裝備實戰化、人裝融合化,錘煉著嚴寒條件下的作戰能力。

大雪中,記者身穿冬訓服,頭戴大皮帽,腳蹬陸戰靴,和官兵一起來到零下30多攝氏度的演兵場。

指導員鄒海瑞:要打敗強敵,首先要戰勝“天敵”

在東北當了將近4年的兵了,我才從開訓第一堂理論學習課上了解到,東北地區地處寒區,每年霜凍期長達5個月。如果過不了冬訓這個坎兒,那部隊半年就沒有戰斗力,這可怎麼能行呢?一支打不贏“家門口”戰爭的部隊,又有什麼資格去奢談保家衛國?

“冬訓既是一門‘必修課’,又是一張‘必答卷’,必須全體動員,用好這個真實、天然、嚴酷的訓練條件。”為了和連隊官兵一起牢固樹立起“仗在嚴寒打,兵在嚴寒練”的思想,我到圖書館找來了一些戰史資料,還在網上找來專家學者100多萬字研究嚴寒條件下作戰能力的理論文章,認真研讀。

不看不知道,一看果真嚇一跳。專家和行家的試驗表明,當溫度下降至零下20至30攝氏度時,部隊作戰效能將下降40%∼50%﹔人員溫度整體下降到32攝氏度時,就會感到麻木,甚至凍傷凍亡﹔當武器裝備溫度降至攝氏零下25度時,就會發生機械傳動滯澀、動力裝置不靈、光電器材失常、金屬部件變脆或鏽蝕等……

“書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冬訓開始沒幾天,氣溫一下子降到了攝氏零下30多度,官兵手上的電子表都不“跳字”了,接連出現了火炮潤滑油被凍住、步槍槍栓被凍油卡死、裝甲車的油幾乎凍成了“醬油”……

對吃住行的挑戰,更讓大家始料不及。炊事班埋鍋造飯,冰天雪地裡一鍬下去一個白點,大半天也鑿不出一個坑,不能搭設簡易灶,隻能撿點干柴燒鍋開水泡方便面。

一步步揭開了‘寒將軍’的面紗,我和許多官兵一樣,才真正知道克服嚴寒影響對勝利是多麼重要。於是,一個個冬訓攻關小組成立了,發動機預熱器、保溫槍套、作戰指揮系統加濕加溫簡易裝置等30余項小革新、小發明成功了,大大降低了嚴寒對人體的機能、武器裝備和部隊行動的影響。

讓人驚訝的是,用上超級電容器,使車輛電池在零下30攝氏度條件下放置十幾個小時后隻需微小的電流戰車就能啟動﹔坦克、裝甲在無電瓶的情況下,還可以利用智能電子啟動新技術實施外部電源啟動……許多新技術、新設備的引進,漸漸使我這個指揮員懸著的心落了地。

有了“金剛鑽”,就敢攬“瓷器活”。一連十幾天,連隊干部在寒風中“呼呼”練,戰士在雪野裡“嗷嗷”叫,埋真雷排實彈、火炮實射、坦克戰斗射擊等難險課目也全部亮相。

打實彈那天,我盡管凍得嘴唇直打哆嗦,但還是伸手“叭叭叭……”5發子彈打了49環。在大家的驚呼聲中,我打內心裡感謝戰友絞盡腦汁想出的土辦法——自制保暖槍套,因為它讓扣扳機的指頭不冷、槍栓拉動自如。

營長李凌濤:我患上了“和平綜合征”

今年的冬訓真是印象深刻。

1月14日,全營上下正在做出發前最后的准備工作,旅裡的冬訓檢查組來了,讓全營每個人把攜帶的物資攤到地上,一個個查、一件件試。

一查嚇一跳,再查心驚肉跳。有的官兵各類物資看上去雖然齊全,但戰備手電不亮、防毒面具型號不匹配、睡袋過小沒法用……我這個營長臉上越來越挂不住了。

檢查組一走,我立即在現場召開干部骨干會,各類物資能進行內部調換的內部調換,實在調換不了的就到機關調整和請領。隨后,我又督促全營上下都對已經落實的戰備物資重新過了一遍,檢查指揮作業鉛筆削沒削,戰備引火柴好不好用,工作帽接線部分有沒有損壞,堵住了40多個戰備漏洞。

部隊出發了,經過一整天的機動,在天擦黑時准備野外宿營,全營搭好的帳篷整齊列隊,停好的車輛一字排開。前來檢查的張開創旅長問為什麼這樣安營扎寨,我說集中居住方便管理,如果分散居住容易造成人員失控……我的話還沒說完,旅長就急眼了,厲聲問道:“打仗能這樣干嗎?”

旅長怒氣沖沖地走了,我如夢方醒,命令全營馬上整改,按實戰要求進行分散配置和隱蔽偽裝,既能隨時准備出動,又不易被各種先進偵察設備發現。

那天晚上,我連飯都沒吃,幾乎一夜沒合眼,旅長的話始終在耳邊回響,覺得自己身上有了“和平綜合征”:戰斗意識弱化,不想打仗﹔戰斗精神淡化,不敢打仗﹔戰斗素質鈍化,不會打仗。如果不克服這些,將來上戰場會貽害無窮。

從那天起,我開始用“真打”來組織訓練。

受強冷空氣影響,冬訓場突破零下35攝氏度,我們3天內連續演練5個訓練課題16項內容,4次轉移戰場,2次攻防轉換,還按作戰進程組織實彈射擊。

這一“仗”下來,不少官兵對我說:這種真打才像軍隊的樣子。

修理工王進:當兵16年,頭回這麼近距離感受火藥味

冬訓命令下達的第4天,我們連的幾十個修理人員正在車間裡訓練搶修,一身雪花的保障部長閆東存走進車間,讓我們把搶修地點改到營區外的曠野上。

野外的溫度在攝氏零下20度左右,裝備“傷情”變成了模擬“戰傷”,裹在裝備外表的那厚厚一層白霜,讓人望而生畏,修理工拿哪件工具都凍如冰棍一般,平時十幾分鐘就能排除的故障卻忙活了近50分鐘,最后還被判了不合格。

可就因為有了冰天雪地裡“走麥城”的經歷,我們這些修理工慢慢開了竅兒:雖然野外嚴寒條件搶修難度大了,但離實戰條件更近了。於是大家把貼近實戰訓練作為練保障本領的先決條件,頂風冒雪搞訓練。

1月21日,轟,轟,轟!隨著急促的爆炸聲響起,一場嚴酷的裝備搶救搶修演練拉開帷幕。我們這些帽檐上、眉毛上結滿白霜的修理人員,隱蔽在林海雪原深處,伺機緊急出動。

濃濃的硝煙,隨風四處飄散。正當坦克群沿著崎嶇山路爬行之時,從遠處突然飛來兩枚炮彈落在了坦克群旁,瞬間,2輛坦克、1輛輪式裝甲車被炸“趴窩”。

“真炮彈啊?”看到這一幕,我驚異地問一旁的搶救搶修小組組長、旅修理營營長王德峰。誰知,營長也被剛才這一幕驚得愣住了:“在過去,爆炸的都是預埋炸藥的‘炸點’,裝備的故障也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可這次……”

“營長,炮火還在繼續,到底上不上?”就在營長猶豫之時,電台突然響起:“1號高地附近2輛坦克、1輛輪式裝甲車遭‘敵’炮火毀傷,立即趕赴現場搶修!”

“上!”接到命令的營長立即下令出動。我們搶救搶修小組的7名成員聞令而動,開著搶修車冒著槍林彈雨,一路咆哮向遭毀傷的裝備沖去。

硝煙中,營長指揮坦克牽引車,將被損裝備拖到20米外的隱蔽地帶,上士賈臣成用自制鉸鏈快速固定防盾,中士侯猛指揮吊車起吊炮塔,班長、四級軍士長叢開坤調校火炮身管角度……

出乎意料的是,就在大家搶修快完成時,“轟”的一聲巨響,一枚炮彈落在了搶修點附近不遠處,一陣沖擊波迎面扑來,兩名戰士頓時被沖擊波掀倒在地。

“有人被炸倒了,有人被炸倒了……”趴在炮彈坑裡的我朝著營長驚訝地喊道。見狀,營長立即向那兩名戰士跑去。然而,沒等營長跑到跟前,被掀倒的兩名戰士已爬了起來,抖落一下身上的塵土繼續加入搶修中。

我們頂著炮火硝煙搶修了半個多小時,“戰損”的裝備“起死回生”,再次加入編隊,向預定地域急馳而去。

一連十天,部隊在寒風、暴雪、低溫等各類惡劣天候中組織了一場接一場的裝備故障搶修演練,對近年創新的30多種保障法進行一次次實戰化檢驗。

我當兵快16年了,大小演習參加數十次,立功受獎的証書也有好幾撂,但這麼近距離地感受火藥味還是頭一回。回想在硬仗、惡仗中的各種滋味,我切身體驗到:戰場不是修理間。維修工人排除了故障就完活了,而我們把裝備修好只是另一場作戰保障的開始。前出之前有敵情,到達之后是戰場,搶修之后就要為下一個作戰保障行動做准備。

列兵郭國慶:晚上冷得有尿也憋著,還在琢磨明天怎麼練

一聽說部隊要開展冬訓,我這個家在南國的新兵蛋子,心中不免充滿了幾分好奇,覺得這下可以冰天雪地裡玩兒個夠了。

可是,起初幾天的新鮮勁兒過了之后,好奇變成了“好恨”。到訓練場不長時間迷彩服就變成了“冰鎧甲”,渾身上下凍得瑟瑟發抖,總是覺得吃的沒“熱度”、穿的沒“密度”、歇的沒“溫度”,整個人就像掉進了冰窟窿裡一樣,心裡拔涼拔涼的,思想上開始不自覺地“溜號兒”。

旅領導好像看透了我們這些新戰士的“怯練”心態,在旅裡開展“戰斗精神”專題教育。特別是營長講的中國人民志願軍第九兵團在接近零下40攝氏度的惡劣天氣下,穿著單衣與美國精銳的陸軍一師在咸鏡北道長津湖附近展開長達半個月戰斗的故事,聽得我熱血沸騰。一時間,渴望大展身手的強烈願望,撓得我心裡痒痒的。

也許正中了那句話,內心愈強大,困難面前發出的能量也就越大。當我突破了懼怕嚴寒的精神枷鎖,便開始自覺錘煉“耐寒”之能,雪中奔襲、潛伏、匍匐等戰斗技能成了我心中的最愛,冷水洗臉、冰雪擦身等鍛煉積極參與,還漸漸養成了少放帽耳和少戴防寒面罩等抗寒習慣。一天,連長知道后在全連面前表揚了我:小伙子,你算是找到錦囊妙計了,這些辦法不僅能增強體質,還能使耐寒能力增強8∼10倍。

去了“心病”,大家都說我像換了個人似的。緊急拉動,我第一個沖出來﹔翻山越嶺,爬冰臥雪,我走在急行軍隊伍前頭,幾次滑進好幾米深的雪溝裡,鑽出來后還是一個勁兒地往前沖﹔構工訓練,大鎬把震得虎口開裂,我全然不顧,一心隻想著搶進度、求深度﹔住在雪窩棚裡,盡管冷得連身都不敢翻,有尿也一直憋著,可睡不著的時候還在琢磨明天怎麼練……連續3個周末,我上了連隊“冬訓龍虎榜”。看著戰友敬佩的目光,我心裡甭提有多高興了。

要說冬訓場上最過癮的,那還要數打實彈了。連隊讓我們這些新兵和老兵一樣,自己取彈壓彈、自選射擊姿勢、自定開火時機,靶子也由固定靶變成了隨機靶。盡管一趴在地上就感覺身上的熱乎氣一下子被吸走了,手腳和四肢也都凍麻了,但每當聽到遠處不時傳來“十環”的聲音時,就激動得想立即跳起來繞場跑上3圈。

到了戰術演練階段,也是冬訓最較勁的時候,旅裡有意識地設置彌漫硝煙味、血腥味的實戰氛圍,要求也嚴得讓人發抖:在“染毒區”作戰時,有的戰士為了方便呼吸悄悄把防毒面具裡的濾心卸了下來,結果還是被“毒倒”,旅領導在指揮部通過望遠鏡發現后,給予通報批評﹔在夜間偵察訓練中,有個連長趴在潛伏區打瞌睡,檢查組發現后,組織另一個連隊對其實施偷襲,悄悄扛走連旗,將連長、指導員“擒獲”,在第二天的講評會上被“亮相”批評……這些招兒,逼得我們不敢有一絲鬆懈。

參加冬訓20多天來,我經受住了嚴寒、飢餓、“強敵”等多重考驗,覺得自己好像一下子長大的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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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張瑤(實習生)、閆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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